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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_杀猪刀的温柔【完结+番外】(214)

  “再过几日,风就大了……”他扶着她走,“你便在屋中多陪陪我罢,有些书信,也需你帮我看过才能回。”

  有她开了头,魏瑾泓就觉自己的这些话好开口了,“你若是书写,我便为你研墨,不必等冬雨她们有空。”

  “我哪请得起。”赖云烟笑了。

  “你请得起。”魏瑾泓却淡淡地颔首点了头。

  这下,反倒是赖云烟无话可说了。

  等两人走了一段路,到了湖面处,赖云烟抬头看着从石山上流下的瀑布,不由叹了口气,“这个冬天会死不少人。”

  “你不想他们死?”

  “江大人为他们开路,不是为的让他们过来送死的。”赖云烟笑了笑,道,“但谁都不是神,谁都能顾得到,我至始至终能护着的,也这自己眼前的这些人,便是哪日要亲手送那些流民真上西天,到时我也不会心软。”

  “但你还是会心软。”哪怕她对着三家子孙说了那些话。

  “我再如何也是妇人,偶有点妇人之仁。”

  她说得淡然,魏瑾泓也点了头。

  过了一会,他道,“我替子青小厚寻了一块地方做久居之地,离云谷之处不远,子青小厚所带护卫不多,开僻新地需人手,如有妻儿子女都齐全的一家之人,若是能为他们两家为奴为婢,倒是可以去。”

  这下换赖云烟怔然,魏瑾泓侧首看她,温和道,“总有些人会活下来。”

  前来的流民里,拖儿带女的不少,太弱了反兵也看不上,他们都吃不饱怎会养这些跟随来的人,这些只为着饱腹活命的人,只要给他们条路,总会活下来的。

  “也是。”赖云烟失笑,又淡道,“但总也是有些风险的。”

  收人进来,总是会有内jian。

  “何事无风险?”风chuī得有点大,魏瑾泓拉着她往回走,“只要后方不倒,我们胜算便总要比许多人大上一些的。”

  他一直都在做万全之策,哪有那么好扳倒的。

  **

  魏瑾泓与赖云烟虽已不再忌讳谈江镇远的事,但谈及江大人的时候还是尚少,哪怕这些流民尊这位给他们指路的先生为“圣师”,但在他们两人谈及这些流民的言语里,江大人的名字也只是谈及而过。

  这一日赖云烟谈及江大人,还是她头一次透露出对江镇远的qíng谊。

  他们虽道不同,但就是魏瑾泓,对江镇远的所作所为还是有所钦佩。

  那人尽了他全力为逃难之人开了路,自己却命丧huáng泉。

  他虽已死,但妻子自从哭过那一道之后,再从书信看到他的消息,看到他的死讯,倒是波澜不兴了,魏瑾泓无从觑知妻子心中真实的想法,但对于她的淡然,心中却是有着几分安稳。

  她不在他面前为江镇远哭,便是对他最好的顾全,别的魏瑾泓也就不多想了,他们日夜朝夕相对,她笑的时候很多,睡容也安逸,偶有兴致,还哼两句小曲,陪他喝一盅,这对他来便已是最好。

  魏瑾泓这些日子以来,实则也在另想法子,私下设计调动流民去往西地别的地方谋生,流民来到这片被bào风雨bàonüè过的地方,那些不是主要军力的流民,死去容易,活下来却是极难,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那些bào军的锅中之餐。

  魏瑾泓也只挑了楚候爷那边所能收留的人跟妻子说了说,至于多的他也缄口不语了,怕到时活不下太多人让她失望。

  妻子的权势一直在以赖任两家为主,超出这两家范围的她便不能用权,流民要到的那几夜她心烦意乱,真到的那天晚上她靠着chuáng睁了一夜的眼,清晨天亮时她喃喃小声自道了一句,“我是做不到的。”

  若不是他耳尖,躺在她身边一直仔细听着他呼吸,也就错过了这句话。

  他也是用了好几日才明白她口中所说之话,她所说的做不到,是她没有能力救活这些流民,她没有立场去做,更无权力去做,赖任两家以她马首是瞻,因她所做之事是为这两家好,两家才听她调谴,而他们魏家上下的人听她的话,何尝不是因她所做之事于他们有益,一旦她超出这个界限,不再是为自家人着想,她便无权可用了。

  魏瑾泓也想过,江镇远不辞万里送来那两箱子东西,是不是提醒她要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子,她能做这么多超出常人的事,也还是有所局限的。

  而能替江镇远多做一些的,还他一些qíng的人,便只有他了。

  他于反叛军口中是伪君子,但在一些族人和死士眼里,他是有真君子之名的,这些人唯他所用,派他们私下去给一些流民找些活路,他们还是愿意的。

  这日宽慰了她两句,下午yīn着的冷天突然放了晴,两人坐到屋中看书,她抬头看了阳光一眼,便说要为他洗头。

  魏瑾泓顿时就呆了一下,站起来围着她的椅子走了两圈,这才郑重地点了下头,且重重地说了一句,“好。”

  她便又笑了起来,那弯着的眼睛亮亮的,直照进了他的心底。

  也只有在此时,魏瑾泓才知,他活的这一世,在她身上所求的到底是什么——无非就是能在他的妻子脸上多看几次,她因他而起的笑脸。

  **

  “魏大人,你头发白得比我少。”dòngxué内的温泉里,赖云烟把皂角擦到魏瑾泓的头上,轻揉着他的头,轻笑着说。

  坐于其前的魏瑾泓本闭着双眼,闻言睁开眼睛看了前方好一会,终张嘴道,“药方子你好好用,会黑回来的。”

  “你可是替我去寻药了?”赖云烟猜。

  “山中可用之物甚多,不是为你,也要去找一些回来用。”

  “翠柏带的那两个人是药奴?”赖云烟突然一问。

  魏瑾泓轻轻颔首。

  “我就说了,煎起药来怎么比冬雨还老道。”

  “嗯,等再过几年,易高景的徒弟出师了,便让他过来。”

  “也来侍候我啊?”

  “嗯。”

  “魏大人,”说到此,赖云烟笑了起来,侧头枕到了魏瑾泓的肩上,笑着问他,“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日我走在你之前,你会如何?”

  ☆、206

  “想过。”

  “嗯?”

  “你要是没了,”魏瑾泓侧头,垂下首,脸贴着她就算被温泉泡着还是感觉微凉脸,淡淡地道,“这世上就无人再知我了。”

  无处发泄时不能再藏她怀中求得一方平静,痛苦时也无人知他心焦,那时世上,他便无人依靠了。

  她一直都是他坚qiáng,看着她坚定地为保护着她所护卫一路披荆斩棘,哪怕所谋不同,她也是他勇气。

  “没了你,到时头发全白应是我。”有些话是永远都说不出来,魏瑾泓她嘴角亲了一下,淡然道。

  “可惜了,那时我看不到了。”魏瑾泓看着她眼眸承载了太多东西,赖云烟有点慌然地微偏了偏头,笑着道。

  “你会无碍。”无视她闪躲,魏瑾泓伸出手把她颊边湿发拔到耳后,回过头语气不变。

  “呵呵。”赖云烟轻笑起来,继续揉着他头,闭嘴不语了。

  无碍啊?这是魏大人现下想罢?

  想让她多陪他几年?

  **

  过得半月,赖云烟身体却也是好了许多。

  魏瑾泓说是让她帮着看信,但给她看都是娇娇写来一些族中琐事,且许是小辈抱着报喜不报忧想法,说全是大好事,魏家赖家任家,家家不落。

  她有时也主动问问外面qíng况,魏大人也提上两三句,多也就不说了,赖云烟也就知道外面现乱翻了天,几处势力都打,但魏赖任三家哪个家主都不好惹,都是主动出击派,所以还是他们占着绝大优势。

  家人无事,赖云烟也就不多问,她早睡早起,睡得香甜,早膳起来,魏大人与她用完膳,要是天气好,便陪她出去走走,要是天气不好,携书信去她琴房,她一个人下棋,魏大人便写他书信。

  琴房是魏大人擅自令翠柏建,那张摆正中央琴看得出是,琴面面漆与徽都崭无比,黑漆味道还未散,里面也不知添什么东西,有股子清香。

  那股清香,赖云烟有段时日魏型号泓身上闻到过,那时她还以为是易高景调出清神醒脑香药。

  琴很特别,但赖云烟看过两眼就没去看了,也不靠近。

  因琴房只摆了一张琴,一处茶桌,一张贵妃榻,比藏了不少书书房视野要空阔许多,这几日里闲暇下棋时他们都来此房。

  赖云烟也略知魏大人带她此房意思,但她多年不弹琴了,不说手生那心也是早早生了,早已没那闲心逸致,那琴看看也就罢了,再无去弹弄两下心思。

  她喜呆是茶桌处,茶桌布置是按她宣京惯来奢侈方式布置,大半个人身长座位上铺是柔软长毛毯,足下也是铺了两层厚厚毛毯以便放脚,若是乏了,也可略躺下来歇息。

  这日早上刮了大风,膳后赖云烟也没出门,魏瑾泓一早起来就吩咐人去琴房放了炭火暖屋,赖云烟便知他们这一上午便是又要耗琴房了。

  刚到琴房不久,翠柏就推门而入,朝两人一躬身,把一封信放到了桌面上,之后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放下信就走,而是犹豫地看了女主子一眼,才朝男主子小声地道,“信差刚送来,是等您过目后,他拿了回信再走。”

  这时拿着银针有一针没一针绣着赖云烟抬了头,笑着问,“重要事?”

  “老奴不知。”翠柏诚道。

  “你看看,是什么事等着你回话。”赖云烟这阵过得太轻闲,脑子好几日都不想事了,见有事来,就算是不想再管事,那嘴就已先张口了,眼睛也往那封了蜡信上瞄。

  魏瑾泓“嗯”了一声,搁下手中毛笔去拿了信。

  拆了信展开,余光看到见妻子往他手中不断地瞄,他抬眼看她一眼,见她朝他笑,他摇了摇头,这才看起信来。

  “出什么事了,魏大人?”赖云烟慢吞吞地fèng了一针,笑着问,直觉自己就是个cao心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要问。

  魏瑾泓没答话,赖云烟也无心摆弄手中绣框了,搁到一边就探头往正位瞅去。

  魏瑾泓见她探过头来,展信手没动脸色也没动,“瑾荣来信说,皇上被叛军中人刺杀成了重伤。”

  “刺杀成了重伤?”赖云烟听得有点愣,“皇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容易被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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