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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_清枫聆心【完结+番外】(187)

  到门前,两个把门的,见来势汹汹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腰板有点挺不直。

  “蘩小姐,老夫人命四房的人不能随意出入此门。今日老夫人大夫人不在家,请你问过三小——”把门的没说完,让采蘩打断。

  “丁小,我不能让你削人ròu,削门可以。”她为身后大块头让开路。

  丁小二话不说,扭身上去,抽出两柄薄刃长刀。门卫刚想拦,但见长刀突然舞成两个滚动的银轮,躲还来不及,哪里再敢上前。然后,就听门板发出一阵哐哐声。

  丁小收刀,回头对采蘩咧嘴笑,抬起脚尖向后轻轻一点。门板成了细门条,散了一地,穿堂风chuī进来。

  “既然没门了,你俩也不用再看着,回去请三小姐拨点银子装个新门,最好是铁门。”采蘩以袖遮笑,随即一甩袖,收假笑,露清冷妖面,“滚!”

  门卫连忙吓得跑了。

  “小姐,没错,就得让他们看看,我们四房不是好欺负的。”桃枝哼哼道。

  “林管事,收拾得怎么样了?”采蘩问。

  “禀大小姐,差不多了。”林川答。

  采蘩点点头,招手叫雅雅过来,“雅雅,你和筝儿去舅公那儿住两天,好不好?”

  雅雅对别人jīng灵古怪,对采蘩却一向乖巧,“好,反正姐姐过两天就会来陪雅雅住。”乖巧中有自己的坚持。

  “嗯,等外公外婆到,姐姐就过去了。”采蘩摸摸她的小脸蛋,看旁边的秦筝一眼。

  秦筝便道,“大小姐放心,我会照顾雅小姐的。”

  采蘩轻轻点了点头,出门上椎子赶的马车,说声去纸官署。而林管事连忙也动了起来,又是拉出大车来,又是搬行李箱,点人头跟去伺候雅雅小姐。

  等雅雅走后,雨清看着摆满秋jú,却显得十分空dàng的园子,“这回真是冷清了。”

  雪清也有同感,却道,“迟早要走的。倒是桃枝,你爹娘都在府里,小姐说横竖要放了你的卖身契,或跟或留,都随你。”

  桃枝不复刚刚的活泼相,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也不敢跟爹娘说,但我是四房的人,主子如果要走,哪有不跟的道理?不管了,等到真要分家的时候再说。还有,杏枝的奶奶还在府里呢。”

  杏枝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qíng。

  这时,于良还在问采蘩,“你这么一闹,长辈们肯定会不高兴的。其实,我可以说丹大人请你去一趟,也不至于把门削了。”想到丁小的快刀,头皮发麻。

  “我管她们高兴,谁管我高兴啊?外头谣言遍天,身为长辈不但没站出来给我辟谣,还不让我出门,好似我真做了错事一样。”采蘩透过门帘“抱怨”。

  “我以为你不在意。”于良诧异。

  “咦,我很在意的,你看不出来吗?”采蘩话语却带了笑音。

  于良翻白眼,看得出来才怪,她分明一副终于轮到她兴风作làng的得意模样。又见跟出来的那四兄弟突然往岔路分出去三个,只有削门的丁小仍紧紧随着马车,便问采蘩他们去哪儿。

  采蘩气定神闲,“许他人对我诽之谤之,就不许我来个众口铄金?”互相揭丑?好啊!

  于良隐隐觉着她要对那些谣言回击了,却猜不出她会如何做,只但愿能成功。

  进了纸官署的壮观前庭云魄,采蘩一眼瞧见正耷拉脑袋扫地的小五,就问于良,“他怎么了?”

  “偷偷溜出署去,大清早回来的时候被逮了,所以罚他清扫整个云魄纸海。”于良撇撇嘴,“你不知道,这群孩子年纪小,根本不知道守署里的规矩。一旦成了学匠,直到他们考出年终试,必须吃住在署中,努力学习造纸术,每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可他们倒好,成天抱怨苦累,还想方设法溜出去。我以为这个算乖的,谁知也吃不了苦。”

  采蘩但知小五不是这样淘气的人,于是走过去问他为何溜出去。

  小五垂头丧气道,“玉芝姐姐过几日要嫁了,但小家伙们玩耍时不小心烧掉了她的嫁妆箱,连嫁衣也一并烧没了。那可是芝婶存了很多年的积蓄,二哥三哥他们想找办法凑银子再置新的,我存了几两银子,所以急着给送回家去。”

  “送回去了为何还没jīng打彩?”采蘩觉得事qíng没完。

  “总共凑到二十两银子,差了大半呢。而且,原本的嫁衣是芝婶一针一线fèng的,用得是上好的绸缎和佩饰。如今再fèng制却是来不及了,那就得买好的。我问过了,做工jīng巧些,价钱也贵。可是二十两要都用在嫁衣上,玉芝姐姐又没了嫁妆。”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订亲的时候男方没送彩礼?拿出来贴补啊。”于良这回反应不慢。

  “彩礼都是实物,芝婶说是未来亲家的心意,不能拿去当了。”对方殷实,但不是富贵。

  采蘩心想,这是老天爷让她要兑现对某人的许诺了——准备掏钱吧。

  ☆、第227章 寻找秋夜中的暖

  家里永远热闹。孩子们的笑声,语声,哭声,伴随他们而来的各种声响,从早到晚不会停。但今日吃晚饭时竟出奇得静,大孩子们垂着脑袋,连最爱哭的吃奶娃娃都没了眼泪。

  芝婶知道这是为什么,笑道,“告诉你们实话好了,你们玉芝姐姐的嫁妆箱里没多少值钱东西。咱们家里吃穿刚好,哪有闲钱置办jīng贵物什,灵芝姐姐吓唬你们的。”

  之前因qíng切而发过一通脾气的灵芝也忙说,“对,对,家里向来都吃光用光的,我把自己给姐姐绣的枕套都放进那两箱嫁妆里去了。你们知道,我绣花像泥巴块,不能看,平时要给你们补衣服,你们还嫌弃呢。所以,箱子里真没什么,是我一时气急,不该发那么大的火,对不住,你们就别难过了。”

  玉芝看娘和妹妹都劝不了,便故作轻松,“没嫁妆的新娘子,他们要是不肯娶,我还不嫁了呢。可以多陪你们两年,不好吗?”

  这话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就有大女娃哭起来了。一个哭了,其他女娃娃和小娃娃就跟着哭。终究,清静在这个家里只能停留刹那工夫。

  “你们女孩子就知道哭!二哥他们已经去筹银子了,一定能让玉芝姐姐穿着最漂亮的嫁衣,带着很多嫁妆,顺顺当当成亲的。”饭桌上最大的男孩子抬眼瞪。说是最大,也不过十一二岁。

  “大哥不在家,二哥他们挣得钱只够自己花,到哪儿筹银子去?”大女娃边擦眼泪边瞪回去,“你不会挣,倒是说得轻松。”

  男孩张了半晌嘴,闷闷闭住,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就往外走。不料,在门口与人撞上。往后踉跄,却叫大女娃扶了一把。

  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哥哥们回来了!”大女娃见弟弟站稳了,这才放手,跑到二哥他们身前,“如何?”

  二哥苦笑一下,走向芝婶,从怀里掏出钱袋倒在桌上。几块小小的银疙瘩滚了出来,“婶婶,只多凑了这些,您看怎么办?”

  “行了,我最后再说一遍,嫁妆的事不用你们cao心。赶紧吃饭,而且明天不能这么晚回来,知道吗?”芝婶想哭,不是为了大女儿的嫁妆没了,而是这些孩子的心。

  “婶婶!婶婶!”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

  “小五?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二哥拎住小五的脖领。“不是每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么?家里的事有我们呢,不要你那么勤快。你可是好不容易考进纸官署的。一定要有出息才行。赶紧回去!”

  “不是,带我的小匠允许我出来一会儿。”小五挣脱二哥的钳制,窜到芝婶那儿,手在衣服里掏了又掏,终于小心翼翼掏出一张青花海纹票,“婶婶,拿着吧。”

  芝婶不识字。但略识那票子,“这是哪来的银票?”

  灵芝识数,凑过眼来一看。惊呼,“五百两!”

  小脑袋一颗颗向银票靠拢,只知五百是个只听过没见过的数目,想看它长什么模样。

  二哥在账房当差,挤进去瞧了,“真的,这是四方钱庄的现银本票,凭票就能立即取现银。小五,你该不会是手痒犯老病了吧?”不然哪来的?五百两哪!

  小五以前是偷儿,独孤棠收留他后就改好了,听二哥怀疑他,跳脚指天,“我发过誓,要是再gān便剁手。这银票是大哥寄放在童大姑娘那儿的。今日她来署里,我跟她说了玉芝姐姐的事,她就让我把银票jiāo给婶婶。”

  “大哥?!”灵芝想不都不想就信了,感叹一声,“我本来还怨大哥一声不说便出了远门,姐姐成亲都不能赶回来,可是关键时刻还得咱们大哥撑起这个家。”

  芝婶却不似小女儿那么轻信,“阿棠平时省吃俭用,多一文钱都jiāo给我了,哪能在童大姑娘那儿寄放这么多银子。”芝婶想得明白,“多半是她想帮咱们,又怕咱们不收,才以阿棠的名义。”

  “呃?是这样的吗?”小五挠头。

  芝婶将银票递回给小五,“这么多银子,我们不能收,你还给童大姑娘吧。

  “可是,童大姑娘和大哥之间颇有jiāoqíng,上回请我们一大家子吃饭也是冲着大哥的面子,连玉芝姐姐这桩好姻缘也有她的功劳。她就算帮咱们,肯定是一片好意,婶婶就别在这节骨眼上客气了,姐姐的婚事要紧啊。”小五能说会道,脑袋灵活,又补一句,“大不了,等大哥回来,让他还了这人qíng就是。”

  “娘。”一向心高的玉芝静静开口,“收下吧。大哥不在家,处处都需要用钱。我看童大姑娘也是好意,而且大哥托她照顾我们很在常理之中。大哥——待她不一般。”

  玉芝对独孤棠有过一点点奢望,直到他抱了一个姑娘回家来。她答应婚事,不是心死,也不是赌气,因为她很清楚与其成为令大哥不愉快的阻挠,不如更珍惜自己一些,谋取可盼的将来。如今,她只希望大哥会跟她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而她仍会喜欢他,以妹妹的心。

  知道大女儿曾经的心思,婚事一日不成心里就不能安定的芝婶,见到她真放下了,不由高兴,因此也松了口气,“既然你俩这么说,那我们就收下?”环顾一圈,看到十来枚脑袋齐点,福脸一乐,“好,这下可以有新冬衣了。”

  孩子们欢呼起来,叽叽喳喳说要什么颜色的,还要什么花案的,气氛与刚才截然不同。那些笑声,被风捎了出去,很远很远,仿佛秋夜中一簇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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