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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_清枫聆心【完结+番外】(43)

  杀手的武功不是最好的,却是最实用的。用途当然就是杀人,一剑而出,必是对方要害,又快又准。

  但,孤客不见了。

  在敌人面前不见,却在敌人身后再现,手中多了那把宽剑,采繁不过一眨眼,剑刃已架在对方的脖子上,毫不留qíng切入。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满脖子铺血,扑倒在地。

  锁喉鬼神qíng变了,双目yīn霾,“你到底是什么人?够胆就报上名来,老子好拿你给兄弟祭坟。”

  “名字。”孤客的执着非同一般,也好似不想làng费一个字。

  “等你去了阎王殿再找人问吧。”手挥出。银锋生电,对准孤客的喉头。

  锁喉鬼的功夫比刚才的杀手高得多,孤客并非自以为是之辈,腰板向后一弯,人翻出了几圈,双脚落地,单膝稳点,反手握剑,锈刃与笠沿并行,目光从中穿出。凌厉而小心。

  孤客防,锁喉鬼却攻。一剑剑不给人喘气,带着决然的杀机,全集中在一处,咽喉。无论孤客到哪儿,那杀人的剑锋总能jīng准找出他咽喉的所在。出剑如此快,就像蜘蛛网。将人周身罩住。

  采蘩不会武,只看得眼花缭乱,以为在网中的孤客险象环生,很快就会被快剑封断了脖子。她有点不忍看,也有点想后撤。孤客固然不好惹,落在锁喉鬼手上更惨。但当她转过头去察看退路时,听到一声惨呼。连忙回头。蜘蛛网已破。孤客身形拔起数丈,在锁喉鬼抚肩踉跄中,呵喝斩过他的背脊。

  锁喉鬼顿时倒下,疼得打滚,然后不动了。

  采蘩看不懂孤客如何反击的,却看得懂这场生死相搏的结局。孤客赢了。两个让她只能逃命的杀手,孤客取了他们的xing命。她突然想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或者说从她追他第一步起。就错得离谱了。

  逃吧,还来得及,她心里急促地想。逃得远远的,老死不相见。这般想着,她压弯了上身,曲着腿,慢慢转过身去,要跑。

  “出来。”声沉冷。

  采蘩一颤,自欺欺人,暗道,不是她,不是她。

  “想活命就滚出来。”声音好像近了一些,“跟了我一程,以为甩掉了,却还是让你碰上,没见过这

  么想找死的人。”

  他说的就是她!采蘩咬疼了唇,忿忿跺脚骂自己怎么那么蠢。然而他既然已经发现了她,逃就是徒劳的。她叹口气,直起身子,双手刚要扒开糙,面前却多了一柄刀尖。刀尖那头,斗笠,布巾,老皮靴,海青袍,和那日如出一辙。看不出面貌,眼睛藏在帽下,只感觉目光中的寒意。

  “是你?”声音微怔,似乎跟她一样意外。

  “是你。”第一眼的感觉不错,确认了已不惊讶。

  “多日不见,脑袋仍不聪明。见了我,就该绕道走,跟上来还想叙旧不成?”声音不再沉,有浓浓的嘲讽,但收回了剑。

  采蘩因他收剑的动作而获得勇气,“多日不见,壮士一身穿戴依旧,想来路赶得及,没能换洗。”嘲讽意不比他少半点,还犀利。

  “喝,姑娘这是混得有人模样了,瞧不起穷恩人?”岂料孤客不怒,脚尖踢踢第一个被他gān掉的杀手,蹲下搜死人身。

  “恩人?”采蘩不甘示弱,“壮士别忘了你让我自救。既然是自救,哪有恩人呢?”匕首在怀里烫,她无视之。

  “自救?”孤客背对着她,仔细搜索,“对,你自己救得自己,跟别人都没关系。杀了人就跑,血铺了一chuáng你也瞧不见,偷了路费和gān粮,留下烂摊子一堆,就是要告诉天下人那两个衙役死在你手上,满大街贴满通缉你的画像。你真有本事,聪明得让我五体投地拜服。”

  采蘩想都没想过这些,这时才冒冷汗,“店……店家是好人……”

  “他是好人,伙计也是好人,他全家老少都是好人。有官差死在他的客栈里,他会一声不吭,等以后出了事全家遭殃。”话,一句比一句实在。活出自己谈何容易。人有感qíng,有感qíng就有牵挂。

  “那……他报官了?”当初就明白北周是一辈子也回不去了,现在却慌什么?

  孤客没说话,他有自己的心思,不理一个笨女人的慌神,也因此没留意到锁喉鬼紧闭的双眼贼溜溜转了。

  第64章 多谢夸奖,下回改进

  今天第一更。第二更会比较晚,请亲们明天再看,别等。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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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让一条冰冷毒蛇缠上的感觉,黏湿的,jian猾的,采蘩死命咬住银牙,忽略全身的颤抖,手上用力,乌沉匕首的墨刃没入心口不见。

  “你……你……”鲜血从口中涌出,眼珠子翻白,锁喉鬼掐住她脖子的双手终于松颓,脑袋一歪,却闭不上眼。他的命居然断送在一个不会武的女人手上,怎能瞑目?

  采蘩这才如梦方醒,口中惊呼,放开匕首,向后倒退却跌坐在地,右手让什么扎了也全不在意,蹬着脚离开那具尸身几尺远,面无人色呆看死人。

  她又杀人了!她怎么又杀人了?那两个色鬼官差是该死,这锁喉鬼呢?他也该死,但不是由她来动手。一侧脸,她目光凶煞,却见孤客仍背对着自己,手上拿一块铜牌正翻来覆去看。

  “欸!”让他事不关己的姿态激起了心火,全然不觉恐慌因此烧减了,“我救了你,好歹有声谢吧。”

  孤客又过半晌才直起身,不看采蘩而走到锁喉鬼身侧,继续他的搜身大业,“我没让你救。”

  采蘩不可置信地瞪着那青哈灰乎的背板,腾一下爬起来,恨不得抬脚揣过去。

  “要打我这种事。我好心劝你一句,想想就算了。”眼珠子转的声音他听不见,但她那点动静在耳里打雷呢。“我说错了吗?我让你自救,你说我不是恩人,我可一点都没抱怨,而当初还是你开口求救的。”

  没良心的人吧,嘴也像刀子。采蘩此时对那个倒霉的锁喉鬼已不存半点同qíng心,一腔怒全冲着孤客去了,哪里还有空为一个凶恶的杀手纠结。可是,对付他。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最终她只能自我冷嘲。

  “对,我错,就该冷眼旁观,看你怎么死。”想要一走了之,却听孤客又开口。

  “一刀正中心脏。刀柄与胸口垂直,不歪不斜,姑娘用匕首的本事jīng进了许多,这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下回应该站得直神qíng自若。”孤客从锁喉鬼身上搜出了不少东西,一一看过后放进怀里。

  “多谢夸奖,下回改进。”神qíng自若?他是杀人狂吧?还给她下一次进行指点呢。

  孤客听出她这是反话。却也懒得驳。再度站起身,往糙丛中走去。

  采蘩不由喊道,“你这么就走了?”

  孤客停下步子,回头讥笑,“姑娘想聊天?”

  “我的匕首还cha在那死人身上。”她不敢去拔,“你帮我拔出来,然后桥归桥,路归路。”

  “你上回怎么拔的?”身形一动不动。影子冻结在寒土中。

  “……”上回有滔天的恨,连刺几刀,想都不想便一气拔出,这回没有那样的恨意,而且此时她已经冷静了,“这是你的匕首。”

  “送出去的东西还是你的么?”蒙巾扑动,显然他哼气。

  采蘩突然笑得满目桃花,娇面柔声,“匕首如今是我的,可从前是你的,好歹有个旧主qíng谊。你要是不拔,那我也不拔,gān脆不要了。”

  孤客立刻跨上一大步,却又立时静止,声音有了怒,“拔出来。”

  两人相隔数丈,但采蘩仿佛觉得迎面来劲风,让他的气势压得呼吸不畅,哪怕他瞬间收敛住了。她几乎也瞬间明白,自己那勾人哄人,打算要炉火纯青的本事,对方根本没放在眼里。

  但采蘩的天xing其实很不好惹,他不吃她那套,她也无所谓,“不拔。”

  “自己的刀自己拔。你若丢了保护自己xing命的东西,将来也会很容易丢了自己的命,因为你太弱,在这样的世道里只能让凶恶之徒生吞活剥。”说罢,孤客头也不回地走了。

  采蘩看着杂糙一丛丛晃远,任xing倔qiáng的目光渐缓,再看锁喉鬼时,眸中覆森寒气。孤客的话虽然不中听,她却明白句句在理。绝地逢生,心境上彻底颠覆。而烬地五年,学会忍耐坚狠,还有对这个世道的一些通透。在前世的最后一年,流放人数之多令烬地的看管官员们乍舌。她还记得那些人在监工时窃窃私语,说明明才打下了北齐,正该气势如虹的时候,怎么新帝一接管却多出如此多的血案来。就在一波又一波的风言风语中,她知道外面已经非常乱了。如今回到十七岁,看到的却是南陈风光如画,贵人耀辉璀璨,富人奢靡无度,要不是孤客的出现,她真也许会像其他人一样,安享最后的太平。

  是的,周,齐,陈,还有那个名存实亡的梁,很快就会陷入在一片战火之中。齐梁将覆灭,然而南陈要发生什么,北周又为何没乘胜追击,她不知道。因为,她只是一个囚犯,囚犯之前只是一个丫头,能从只字片语中猜想国势,已经是做从前所不能的事了。

  乱世要自保,就得够狠够qiáng。她一步步结实踏过去,垂眼看地上的死人。人都敢杀了,何况拔一把匕首?她蹲下身,盯了半晌,突然拿起杀手的行囊,在刀柄四周堵好,右手飞快一抓一拔,左手将行囊往dòng口一摁,避免血花溅脏她的新衣,又把匕首上的血在死人棉衣上擦拭gān净,cha回匕鞘。

  那般有条理,那般老练,又那般沉静。

  “说我留下一堆烂摊子,你不也留了摊子不收拾?”她想毁尸灭迹,但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如何做。

  正踌躇不决,锁喉鬼的包袱却让风掀开一角,从里面滚落出拇指宽的白纸轴。她捡起来。打开一看却无字,大概是他传消息用的。

  “你磨蹭什么?想跟死人聊天,还是打算在荒郊野外过夜?”压沉的声音不是不耐烦,而是非常不耐烦。

  采蘩吓得跳转身来,睁大眼瞧着孤客,诧异地问,“你不是走了吗?”

  “我习惯杀回马枪,你又不是没见过。”孤客瞥一眼锁喉鬼,看到他心口的包裹,立刻明白采蘩的用意。“就说这种事要靠经验,你老道多了。”

  “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你?”这人简直不能用常理来形容,采蘩和他保持距离,“你自己喜欢杀人,别把我也兜进去。”刚才看他一剑就割断了杀手的脖子,他却给她气定神闲得淡然,好像对方只是jī啊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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