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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102)

  “……”

  “瓜儿?”

  桓容打个激灵,倏地转过头,险些扭到脖子。

  “秦兄叫我什么?”

  “瓜儿。”秦璟支起一条长腿,笑着挑眉。

  桓容:“……”

  他该义正言辞的表明这个称呼不合适!

  控制不住的脸红耳热算怎么回事?

  秦璟身体前倾,前臂横搭在膝上,看着桓容,眼底染上笑意。

  桓容突然有些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向后挪了几寸。

  苍鹰和黑鹰停在车外的旗杆上,歪头看看车内qíng形,聪明的转过身,细心梳理羽毛。它们什么都没看见,它们很忙的!

  王献之恰好来访,见到两人的qíng形,不免有些奇怪。

  “容弟?玄愔?”

  警报骤然解除,桓容探身走出车厢,同王献之见礼。

  “子敬兄安好。”

  王献之笑着点头,将一朵半开的野jú递给桓容,道:“重九佳节,未能于建康登高赏jú,此虽生于郊野,亦可表我之qíng。”

  桓容:!!!!!!!!!!!!

  这什么状况?

  正在他愕然瞠目,如遭雷劈时,王献之走到秦璟面前,递出另一朵野jú,笑道:“还请玄愔笑纳。”

  秦璟大方接过,笑道:“王子敬所赠,璟之荣幸。”

  王献之笑得畅快,大衫宽袖,格外的潇洒。

  桓容十分怀疑,这位来之前是不是又嗑寒食散了。

  “军中尚有要务,献之就此告辞。”

  王献之如一阵风似的来,又如一阵风似的走。

  桓容抓着一朵野jú在风中凌乱,石化半晌方才想起,时下确有重阳赠jú的习俗,以表友爱敬重之意。

  不过,赠送的是jú花,还是男子互赠……

  该怎么说?

  古人真会玩,穿越客眨眼就成土包子。

  正无语时,一枚白玉雕成的簪子递到面前,秦璟微微俯身,道:“来得匆忙,没料到会留至重阳。未曾备下他物,此簪赠于容弟,聊表心意。”

  桓容看看玉簪,又看看秦璟,思量片刻,终于伸手接过。

  指尖擦过桓容掌心,秦璟笑意愈深,眼角眉梢竟染上几分魅意。

  第七十九章 夜话

  重阳节后,天气渐渐转凉,昼夜温差骤然增大。

  白日里,士卒cao练冒出一身大汗,等到夜间,需要盖上两层外袍才能睡得安稳。

  盐渎役夫搭建的木屋十分牢固,且比军帐更能挡风,桓容发挥同袍qíng谊,让木屋让给刘牢之和几名谋士,自己宿在武车上,在众人眼中,当真是高风亮节。

  被众人jiāo口称赞,桓容很不好意思。他十分清楚,论舒适程度,武车丝毫不亚于木屋,并且更加安全。

  唯一的问题是,秦璟同样没住木屋,留在枋头期间,都是与他同车而眠!

  坐在车厢里,桓容单手支着下巴,长发披散在身后,疲倦的打了个哈欠。影子在车壁上拉长,时而晃动两下。

  不到五息,车门从外边拉开,微凉的夜风chuī入,桓容打了个激灵,困意少去几分。

  “容弟还没歇息?”秦璟走进车厢,诧异问道。

  桓容摇摇头,听到车窗外的“波——波——”声,习惯的打开木柜,取出一碟ròugān,随后拉开车窗,放领角鸮入内。

  领角鸮飞进车厢,找准放在桌上的漆盘,一口叼起一条ròugān,快速吞入腹中。

  很快,半盘ròugān不见踪。

  桓容十分怀疑,以这只鸟的体型,ròu都吃到了哪里。

  “这是容弟养的?”秦璟好奇的看了两眼,坐到桓容对面,执壶倒出一杯温茶。

  “不是。”桓容又打了个哈欠,试着伸出手,领角鸮立刻停止进食,大眼睛瞪着他,鸟喙咔哒几声,明确表示不给摸。

  “阿黑好像认识它。”

  外人听到这句话,八成会以为桓容说的是哪个部曲,绝不会想到他口中的是两只鸟。

  “这种鸟惯于夜行,在北地十分常见,却不好驯化。”

  秦璟放下茶盏,看了看领角鸮的背羽,认出它的种类。修长的手指从耳羽向下顺过,领角鸮没有反抗,更没有瞪眼,咽下一条ròugān,发挥鸟类绝技,咔哒两声,翻身躺手。

  桓容目瞪口呆。

  这是鸟?

  这真心是鸟?!

  在鸮类中,领角鸮的体型相对小巧,这只貌似离巢不久,从头至尾大概六寸左右,一个巴掌刚好捧住。

  不过,个头再小也有分量。

  秦璟摊开五指,掂了掂分量,笑着向桓容挑眉,道:“这些日子没少喂它?”

  桓容看看收起翅膀,一副乖巧样子的领角鸮,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摸都不给他摸一下,遇上秦璟直接躺手,白瞎几斤ròugān,下次再来,一条ròu丝都没有!

  夜色渐深,风变得更冷,卷着枯枝砂石打在车厢上,砰砰作响。

  领角鸮吃饱了肚子,蹭了蹭秦璟的手指,毫不在乎飞卷的夜风,振翅飞出车厢,消失在夜空之中。

  呼啸的风声中,时而传来几声模糊的鸟鸣。

  桓容拉起车窗,从fèng隙向外望,除了高悬的冷月,闪烁的星辉,仅有成排的木屋军帐,以及巡营而过的士卒身影。

  “容弟,该歇息了。”

  车厢虽然宽敞,却不好设榻。

  将láng皮褥铺在木板上,以大氅挡住寒意,桓容仍有些不适应,多铺一层锦缎才能睡得安稳。秦璟习惯行军露宿,荒郊野外照样歇息。对他而言,车厢里的条件已是相当不错。

  “秦兄。”

  “恩?”

  “……没什么。”桓容翻过身,仰躺着望向车顶。

  昏huáng的灯光中,能模糊辨出木理纹路。

  他记得相里松在车顶设有机关,只要按下刻有圆环的一块木板,立刻有飞矢向外she出。当时做过实验,百米之内,三层牛皮都能she穿。

  躺了许久,桓容始终没有睡意。翻过身,透过相隔的矮桌,发现秦璟正单手撑头,乌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系发的绢布解开,黑发如绸缎披散。

  摇曳的灯光下,眉眼愈发显得jīng致,唇色殷红,较白日里又有不同。

  砰、砰、砰……

  桓容心似擂鼓,喉咙发gān,知晓非礼勿视,却无论如何移不开目光。

  察觉他的窘态,秦璟缓缓笑了。

  一瞬间,车厢内都似明亮许多。

  何谓倾国倾城,桓容终于有所体悟。

  “容弟。”

  “啊……”

  “你方才想同我说什么?”

  “发簪。”

  “恩?”

  “秦兄赠我的发簪,似有家族徽记?”

  “确有。”秦璟的笑容里多出几分深意,“此簪是我亲手雕刻,容弟可喜?”

  桓容咽了口口水,实在不想违心,只能点头。

  “容弟喜欢便好。”秦璟略微向前,长臂探过桌脚,卷起一缕垂在锦缎上的乌发,在手指上绕过两圈,不等桓容出声又轻轻放开。

  “相比容弟赠珠送图之qíng,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他日寻得好玉,我再为容弟雕琢一枚。”

  秦璟语气自然,态度也十分诚恳。

  桓容沉默两秒,看向落在枕上的一缕发,微微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妥。

  然而,真该继续问下去?

  念头在脑子里转过几圈,最终,桓容选择相信直觉,将疑问压回心底。

  总觉得,如果继续探究,八成会遇上“风险”。至于什么样的风险,桓容拒绝去想。

  灯油逐渐燃尽,三足灯渐暗,如豆的灯光很快熄灭。

  黑暗中,桓容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面向车壁数羊。数到三百六十七只,终于受到周公邀请,缓缓沉入梦乡。

  秦璟静静看着他,笑意越来越深。

  翌日,右军将士早起cao练,刘牢之以身作则,手持长枪,一下接着一下刺出,动作连贯有力,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一百五十下后,刘牢之除去上袍,赤luǒ着黝黑健壮的胸膛,放下长枪,抡起按大小摆放的巨石,从小到大,逐一举过头顶。

  “将军威武!”

  士卒齐声高喝,大声叫好。

  典魁不服气,同样除去上衣,岩石般的肌ròu隆隆鼓起,走到巨石前,下盘立定,脖颈鼓起青筋,竟将两块巨石一并抡了起来。

  场中先是一静,旋即爆发如雷的喝彩。

  典魁将巨石抡过头顶,足足过了十息,方才大喝一声,重重砸到地上。

  钝响声中,尘土飞扬。

  刘牢之带头叫好:“真壮士也!”

  前锋两军营盘比邻,右军cao练的呼喝声传来,左军上下既羡慕又无奈。

  羡慕对方勇武,下次同胡人接战,必定能捞得更大战功。

  无奈自家没有刘将军那样的统领,更没有桓校尉一般的运粮官,一天勉qiáng两顿,还不能顿顿吃饱,哪能像那群猛汉一样日日出cao。

  “听说他们抡石头,一排十二个,最小的也有几十斤。”

  虽说实力比不上,却不妨碍众人好奇。

  趁护送役夫出营,有好事的走到右军营外探头,瞧见营内一片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时而有刀枪剑戟相击的脆响,紧接着就是大声的叫好,羡慕之意更浓。

  看到“邻居”脸上的歆羡,守门的士卒抬头挺胸,与有荣焉。

  羡慕吧?

  羡慕也没用,谁让你们没摊上好的将官!

  cao练到中途,桓容带着部曲加入。

  府军和私兵比拼切磋,秦雷秦俭等早已技痒,桓氏部曲同样看得眼热。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一样都是军汉,都要上战场搏杀,遇上旗鼓相当之人,必要搏上一搏,分出个高下,手底下见个真章。

  “注意分寸。”

  几月相处,桓容对秦雷等人颇有了解。别看他们不及典魁和刘牢之qiáng壮,力气着实不亚于二者,因常年同胡人厮杀,不动手则已,动手就是杀招。

  校场切磋,轻伤无碍,重伤绝对不行。

  桓容必须提前打好预防针。

  相比其他州郡私兵仆兵,右军上下堪称jīng锐,可再jīng锐也有限,遇上秦雷秦俭这样类似开挂的,当真是不够看。

  “郎君放心,仆等定当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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