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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245)

  “老人家之意?”

  “如使君不嫌,族中成丁皆愿投身军中,为使君冲锋陷阵!”老者肃然道。

  “这……”

  “使君,某等不才,祖上曾侍温侯,列营陷阵。今虽名声不再,勇气仍存。还请使君收下某等!”

  温侯?

  陷阵营?

  三国第一猛人帐下jīng锐?

  桓容咽了口口水。

  该怎么说?

  鸿运当头不足以形容,完全是天上掉金砖,咣当一声砸在脚前,弯腰就能捡!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亲娘威武

  老者姓高名岵字伯岩,刚及半百之年。看着年逾古稀,不过是面相显老,实际上身板硬朗,健壮非常。常年在北方生活,屡次同胡人jiāo战,身手不亚于二三十岁的壮丁。

  有意率族人投靠桓容,在州兵中占据一席之地,自然要显露一番本事,不被军中将领看轻。

  “仆祖上侍温侯,从死下邳。身后留下一套练兵之法,流传数代,已是残缺不全。仆仅习得两成,今在使君面前献丑,还请使君不弃!”

  老者话落,随他来的壮丁纷纷抱拳,齐声请桓容观阵。

  “好!”桓容笑道,“既如此,便让我帐下司马率两什兵卒冲阵,如何?”

  桓容官居刺使,升郡公爵,有忠武将军衔,做事无需缩手缩脚。只要他愿意,别说增召几十州兵,纵然是几百几千,建康顶多派人问一问,压根不会下明旨斥责。

  一来是地方大佬有此惯例,早成朝廷的默认规则;

  二来,晋室孱弱,连续数代皇帝都成摆设。兵权掌控在权臣和地方大佬之手,想要维护国境安稳,必须要依靠后者。下旨斥责征兵,实非明智之举。

  尤其桓容身份特殊,一个不好就会追随亲爹脚步,和晋室一拍两散。

  之前有南康公主为质,好歹有所依仗。如今人被接走,失去最重要的一张底牌,下旨斥责是过了嘴瘾,后果未必是晋室能够承受。

  无论褚太后还是司马昱,都没有糊涂到这般地步。

  如老者所言,村中多是陷阵营后代,桓容百分百乐意招纳。对方请求当场列阵,展现一下本领,不由得心头微动,正中下怀。

  不过,听到仅有两什州兵进攻,老者摇摇头,身边的汉子互相看看,都有几分不以为然,傲气可见一般。

  “敢叫使君知晓,昔日在北地,遇胡贼来犯,堡内仅有两百壮丁列阵,即能挡住三倍之敌。”高岵认真道,“非是堡内出现叛徒,氐贼未必能攻陷城门,掳走我等家小。”

  “伯岩的意思是,两什州兵不足?”

  “使君,不是仆等托大,纵无铠甲长兵,仅凭手中短刀,仆等亦能对阵一队州兵!”

  高岵研习的战阵源于汉末,同陷阵营大同小异。多年同胡人对战,阵型发生些许变化,对抗骑兵手到擒来。州兵多是步卒,即便再jīng锐,冲击力也无法同骑兵相比。

  列阵的壮丁超过三十人,不求剿灭,仅为阻挡,高岵亲自压阵,有充足的信心挡住一队步卒。

  一队?

  桓容诧异挑眉。

  东晋兵制沿袭两汉,五人成一伍,两伍为一什,二十什为一队。

  一队州兵就是两百人,凭三十人能够拦住?

  “使君,仆愿冲阵!”

  对方口出狂言,许超和典魁都是面现怒色,腮帮抖动。钱实守在车驾边,护卫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安全,并未上前搀和。

  贾秉坐在车辕上,看着高岵,再看看许超典魁,眸中闪过一道jīng光,不禁微微一笑,单手撑着跃至地下,几步走到桓容身侧,开口道:“明公,何妨从其之愿?”

  “什么?”

  “陷阵之威早有流传。高伯岩口称能对敌二百,应有相当底气。无妨令典司马和许队主率兵冲上一冲,也好看看真假,摸一摸底细。”

  桓容凝视贾秉,摸一摸底细?

  贾秉笑而不语,大有“明公快猜”之意。

  桓容磨牙,原来你是这样的舍人!

  贾秉仍是笑,明公,话说太明多无趣。谋士嘛,自然要高深莫测。明公日后不可估量 ,亦当如此。

  一阵无声jiāo流,配以眼神“厮杀”,桓容败下阵来。

  “好吧。”

  高岵闻言,立刻抱拳道:“遵令!”

  选定一块较为开阔的地域,压根不用多说,三十多人配合默契,当场列出阵型。

  列阵之时,高岵始终站在中央,壮丁呈弧形分散,彼此间的距离如同尺子量过。

  对面看只觉得整齐,从上空俯瞰,就会发现三十余人彼此呼应,三至四人可成一组,州兵冲入阵中,要对付的不只是正面之敌,更要提防两侧和背后砍来的刀锋。

  “难怪。”

  典魁和许超互相看看,同时嘟囔一声。

  两人看似粗莽,实则都非莽汉。

  秦氏仆兵在盱眙时,曾演练过简单战阵。且有竹枪阵在前,见到对面的架势,立刻知晓不好对付。

  互相看了一眼,典魁和许超抓起木棍,收起轻视之心,提起十二万分jīng神,点出一队州兵,准备从两侧冲阵。

  动静引来村中注意。

  见壮丁们迟迟不贵,前往打探的少年飞奔回来,口称见到壮丁列阵,众人以为遭遇危险,当下拉起警报。

  妇人抓起竹刀,老人拎起木棒,连孩童都抓起石块,齐齐冲向车队所在。

  看到百米外冲来的人群,桓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人言北地战乱频繁,无论汉人还是胡人,只要能活下来,都有几分真本领,xingqíng悍勇。如今来看,此言的确不假。

  换成后世的话来讲,环境造就人。

  在豺láng环伺中生存,如果不够凶狠,早晚会变作板上鱼ròu,沦为他人盘中之餐,死无葬身之地。

  “胡闹!还不退下!”见家人赶来,高岵脸色大变,当即叱喝一声。

  众人兀自不解,两名一模一样的少女越众而出,看看列阵的父兄,再看看意图冲阵的州兵,不解道:“阿父?”

  他们来救人,怎么是胡闹?

  “当面乃是桓使君!尔等还不请罪!”

  意识到亲爹说了什么,少女当机立断,马上丢掉竹刀,朝桓容俯身下拜。

  众人面面相觑,反应快的脸色发白,立刻扔掉兵器;慢半拍的愣了两秒,才了解眼下是什么状况。

  “家人无状,请使君恕罪!”

  “无妨。”桓容摆摆手,笑道,“世道不好,且此处临近北地,警醒些总是好的。”

  “诺!”

  高岵感激抱拳,众人陆续起身退到一边。

  两名少女看向桓容,未如建康女郎一般桃腮晕红,而是面带疑惑。

  传闻幽州刺使桓容好食生ròu,喜水煮活人,战中生擒慕容冲,令鲜卑闻风丧胆。在她们的印象中,如此赫赫功绩,该是个雄壮的汉子才对。

  怎么会是这样一副样子?

  “阿姊,你说他能撑得住咱们一拳吗?”

  “难说,或许真人不露相?”

  “要不要试试?”

  “不怕阿母的棍子你就去。”

  “……”没法愉快的做姐妹了!

  两人声音虽低,表qíng却十分明显。

  高岵素来知道这一双女儿的xing格,当下向老妻使了个眼色。

  后者点点头,迈步上前,牢牢的盯住两个女儿,满面风霜,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娇俏颜色。此刻面如寒冰,看上去比高岵更严肃几分。

  “阿母。”

  姐妹俩缩缩脖子,同时闭紧嘴巴,不敢轻易出声。仅在典魁和许超率兵经过时,刷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差点拔下头上的木钗丢过去。

  这样才叫威武,这样才叫汉子!

  典司马和许队主颈后生寒,仿佛被猛shòu盯住,丝丝凉意自脊柱蹿升。奇怪的看看身后,摸了摸脑袋,错觉?

  双方相距不到五十步,桓容站上车辕,亲自下达进攻命令。

  “杀!”

  州兵齐声高喝,斜举长棍,向高岵所在的战阵冲了上去。

  换做平时,枪阵一出,敌方必有伤亡。竹枪换成木棍,的确减少了风险,可扎到人身上一样的疼。尤其典魁许超齐齐冲阵,人形兵器的威力非寻常可以形容。

  不到三百人的战场,生生现出近千人的气势。

  高岵不慌不忙,举起长刀,用力击打刀鞘,发出规律的声响。

  战阵随之变化,冲到阵前的州兵发现,眼前的敌人忽然消失,身侧陡然挥过两柄竹刀,角度之yīn损令人发指!

  “嗷!”

  落下的是刀背,力度也收敛几分,可位置实在刁钻,凡被击中的州兵都是痛呼一声,捂住不能言说的某个位置,一阵阵的吸着凉气。

  看到眼前一幕,桓容双眼瞪大,下巴落地。

  巧合……吧?

  眼见同伴惨状,州兵心中发憷,速度却分毫不减。

  典魁和许超一马当先,抡圆手中木棍,击退身侧袭来的竹刀,顺势将持刀之人也扫了出去。

  两尊人形兵器过处,战阵出现短暂混乱。

  高岵再次猛烈击刀鞘,如果是在战场,他手中必是皮鼓。

  壮丁们重整旗鼓,以最快的速度变阵,不再上前硬抗,而是分散开,如同láng群捕鹿,将两人困在阵中。

  两人每次向前冲,四周总会砍来数把竹刀。

  以两人的本领,十成能冲出去。但是,州兵却将被截断,至少有三成会“死”在阵中。

  冷兵器时代,伤亡三成是什么概念?

  溃败!

  “明公,此阵应为骑兵所设。”贾秉立在车辕前,道,“如高伯岩所说,三十人确能拦住一队步卒。但其身在北地,屡经厮杀,依仆之见,列阵之人都曾杀敌染血。州兵虽经训练,到底没有真正临阵,不及盐渎私兵,这个局面并无意外。”

  桓容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贾秉说的半点不错。

  没有真正对敌,就不知战场上的惨烈。双方战到一处,能明显对比出不同。

  一方固然悍勇,总是少了几分凶狠,另一方貌似普通,实则凶如láng群,遇到猎物就会亮出獠牙,不咬下几块ròu来誓不罢休。

  “不过,”贾秉话锋一转,“此时言败为之过早。”

  恩?

  桓容转头看向战场,发现的确如贾秉所说,州兵不是对手,接连“伤亡”,典魁和许超却超出普通概念,犹如两把利刃,撕开对方的包围,背靠背站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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