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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137)

  人一辈子,总有一两个无奈得带进棺材的绝密。

  “你没上过学堂吗?”赵泽雍叹口气。

  容佑棠摇摇头,苦中作乐道:“幸亏我娘通文墨!她琴棋书画样样通,吟诗作对信手拈来,所以杨若芳就说啦:家计艰难,能省则省,明棠又多灾多病,风chuīchuī就倒,容氏,你先自个儿教导,等孩子身体好些了,再送学堂。”容佑棠顿了顿,冷冷道:“当然,那都是借口,我在周家从未上过一天学堂,直到被赶走、被谋杀。”

  “不必为往事伤神。”

  赵泽雍温和安慰,低声道:“若早些相识,你满十五岁就能进国子监读书了。”

  容佑棠手扶书案,诚挚道:“能相识已是三生有幸。殿下雄才伟略,宽宏大量,可我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赵泽雍后靠椅背,即使坐着,也气势bī人。他颔首赞同:“你确实混帐。”

  呃~

  容佑棠尴尬杵着,无可辩驳,脸红耳赤。

  “听说,你没长开之前跟现在很不一样?”赵泽雍仔细端详眼前玉白俊美的人……怎么看都觉得欠收拾。

  “是。”容佑棠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家母心qíng抑郁,悔恨苦闷,又吃住得不好,导致未足月生产,我小时候长得挺丑的:矮小、脑袋大,头发稀疏,面huáng肌瘦,十三岁那年——”容佑棠想了想,在自己胸口比划:“大概只有这么高。周家人总笑话我是豆芽菜。”

  赵泽雍无言沉默,难以掩饰疼惜之意,半晌,才大加赞赏:“如此看来,容老确实抚养有方。”

  把一棵豆芽菜养成挺拔修竹。

  “哈哈哈~”容佑棠忍俊不禁,回忆道:“当年刚被捡回家里时,病了小半年。虽是病着,但吃住比在周家时好多了,我躺着也拼命长,病愈后,衣裤短一大截,胖乎乎的,把我爹吓得够呛,以为是吃药吃伤了哪儿。”

  赵泽雍听着愉快笑声,却倍觉对方可怜,沉吟半晌,果断道:“事实上,你已和周家闹得决裂,索xing做个彻底了断!”

  这件事容佑棠冥思苦想已久,他硬着头皮,忐忑告知:“可是,我之前办理户册文书及下场应考时,均注明‘凌州芜镇邱小有’的身世,只能将错就错,不能前后矛盾。”

  “哼!”赵泽雍凌厉挑眉,屈指,重重敲桌,低声怒斥:“你若尽早主动坦白,本王就有足够时间抹平一切!如今匆匆忙忙,你个混帐又是会试前三,不日即参加殿试,还能更改身世吗?”

  容佑棠小心翼翼摇头,羞愧内疚至极。

  “你只能是‘邱小有’。”

  赵泽雍凝重指出:“那一段已呈jiāo几处官府的身世不能更改,幸而只有寥寥数笔带过,尚有回旋余地。”

  “事出有因,实属无奈下策。”容佑棠细细解释:

  “我当年下定决心与周家恩断义绝,以全新的身份生活。律法规定,科举考生必须家世清白,养子上户册需注明来历,家父费了好大功夫,黑白两道都使银子,jīng挑细选,特意挑数千里之外的凌州芜镇,当年凌江决堤,芜镇地势低洼,不幸遭洪水冲涮浸泡,死伤失踪无数,邱母溺亡,邱小有报了失踪,其年岁体态与我那时相仿。故选其伪作身份。”

  “黑白两道?白道找的谁?”

  “历代内侍年老出宫后,仅小部分有家可回,绝大部分无家可归。”容佑棠同qíng叹息,解释道:“类似家父者,几乎都会收养孩子组成家庭,买妻妾的也不少……咳咳,就是您想的那样,有专人专门给内侍家小弄身份,有钱就行。”

  赵泽雍恍然大悟,而后告知:“经查档,凌州两年前又送奏报入京。其中,芜镇后续打捞寻获众多遇难尸首,可惜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故‘邱小有’由失踪更改为‘死亡’。”

  容佑棠不自知地俯身靠近,眸光水亮,黑白分明,侧耳倾听,恍惚道:“邱小有溺亡,我也险些溺亡,冥冥之中,我们可能——”

  “你们毫无关系!”

  赵泽雍断然否决。他眼前的人束起全部头发,脖子修长,肩颈线条犹如工笔描画,无一不恰到好处,皮肤白皙,热得领口微湿。

  容佑棠回神,歉疚道:“我借用了他的身份,正在攒钱以他的名义为芜镇修桥,也算功德一件。”

  “你雇佣宋飞耗银多少?”

  容佑棠顿时心疼:“前前后后一千多两呢!相当于半年的收入,唉~”顿了顿,他又自我宽慰:“不过,那银子花得值,周明宏这辈子洗不清疯癫名声了,周筱彤也恶名在外!”

  “下不为例。”赵泽雍威严bī视,忍无可忍一把将对方按坐、略推开些许距离,免得自己总分心分神。

  “……是。”容佑棠敏锐察觉对方的推拒意味,难免黯然失落,努力掩饰,打起jīng神问:“不知殿下有何对策?姓周的已发现我,家舅父又在工部当差,撞在一起就糟糕了。”

  “换掉周仁霖,另认生父,容开济仍是你养父。”赵泽雍明确表示。

  容佑棠忧心忡忡:“父亲能随便认吗?”

  “你为了摆脱周仁霖,凭空捏造身份,为何不能捏造个父亲?”赵泽雍挑眉。

  “据载,邱母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她家在芜镇僻静处,不知与谁有的孩子,至死不肯吐露,邱小有是私生子。”容佑棠唏嘘道。

  “你的户册与科考文书均注明‘生父不详’,本王挑了个合适人选,你认祖归宗,即可彻底摆脱周家。”

  容佑棠坐不住了,紧张靠近,躬身小声问:“您挑的谁?他愿意帮我吗?”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今夜太闷热了。

  赵泽雍别开视线,恪守君子礼仪,忍住想动手的冲动,有些烦躁地整理领口,热得俊脸微红。

  “啊!”容佑棠盯着庆王看半晌,猛然回神,忙不迭道:“失礼失礼,看我糊涂的,竟然忘记奉茶了!”他转身疾步走到圆桌前,打开冰渥着的瓷盆,问:“殿下,您想喝茶还是绿豆薏仁汤?”

  “随你。”

  又不是我喝,随我?

  容佑棠哑然失笑,倒茶奉上,他自己顺手盛了碗甜汤。夏夜炎热,稍微动一动就流汗,吃些冰凉的十分惬意。

  “容正彦。”赵泽雍问:“你知道吗?”

  “容正彦?”容佑棠思索片刻,窘迫道:“不甚了解,只从家母和瑫表弟口中略听过。他父亲是外祖堂弟,论辈分是我的舅舅。其母难产而亡,父亦英年病故,外祖父慈心,代为抚养,可他身体随堂叔祖父,甚孱弱,未及冠就因病去世。殿下,莫非您……?”

  “正是。”

  赵泽雍颔首,低声道:“你跟容正清太过相似,生父人选只能从容家入手。”

  舅父变父亲??

  容佑棠捧着碗,任由冰意透入手心,沉思许久。

  “只要你愿意,容家那边无需担心。”赵泽雍宽慰。他眼神坚毅果决,嗓音浑厚有力,极具男子汉大丈夫气概,令人不由自主臣服。

  “虽同在云湖省,可外祖家在桐州、邱家在凌州,如何圆?再者,堂舅已逝世,我贸贸然变作他的儿子,他会不会……”容佑棠凝重肃穆,无意识搅动绿豆薏仁。

  “怪力乱神,子所不语。”赵泽雍凛然昂首,不赞同地皱眉:“容老尽心尽力,抚养有功,就只不应该总带着你礼佛谈经。”

  “没!家父从未特意引导,是我自个儿感兴趣……”看庆王表qíng,容佑棠明智地话音一转,遗憾表示:“不过,自效忠殿下这大半年以来,我只去过几次弘法寺添香油钱,虔心磕几个头就离开了。”

  赵泽雍满意点头,随手翻看书案上的习作,看几眼,就习惯xing提笔,yù批阅,沉声道:“容正彦未娶妻生子即病亡,香火无法延续,你若‘认祖归宗’,令外祖高兴还来不及。一是血亲、是正经外甥;二又能延续香火,待日后你出人头地,光耀的是容家门楣。一举数得,有何不可?”

  “嗯,您说得挺有道理。”容佑棠喃喃赞同,心不在焉舀一口甜汤吃。

  “据查,容正彦虽孱弱,但喜好游山玩水,不顾劝阻,足迹遍布云湖。”赵泽雍提笔蘸墨,看见砚台神色微变,略一停顿才蘸了蘸。

  “堂舅去过凌州?!”容佑棠立即问。

  赵泽雍抬头,正色道:“不仅去过,他还在芜镇静宓山上的无名寺借宿月余,遗留不少诗画。”

  “天呐……”

  容佑棠瞠目结舌,半晌,才茫然无措追问:“真的吗?我、我知道外族家在云湖桐州,当时恰好凌州遭遇水患,没有其它更好选择,所以才借了邱小有的身份。”

  原来堂舅去凌州芜镇游玩过吗?

  真巧,太叫人意外了!

  “容正彦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可愿意认他作‘亲生父亲’?”赵泽雍问。

  “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了。”容佑棠叹为听止,下定决心后,他放下汤匙,jīng神抖擞道:“我明日就去寻小舅,问问他的意思!”

  “顺便让他尽快去一趟庆王府,本王有话jiāo代。”赵泽雍嘱咐。

  “您……”容佑棠屏息凝神,试探着问:“您有何jiāo代?我能代为转达吗?”

  “不能。”

  “哦。”

  赵泽雍起身,高大伟岸,俯视容佑棠,指着砚台,面无表qíng问:“本王给的你拿去扔着玩了?”你就这么厌恶本王所赠?

  “怎么可能?!”容佑棠忙不迭摇头,就近拉开抽屉,自最深处取出砚匣,坦dàngdàng表示:“唉,洮砚太名贵稀少,我舍不得用,万一磕坏了多心疼。”

  赵泽雍缓和脸色,接过砚匣,打开放置案旁,承诺道:“只管用,磕坏也无妨,到时另寻好的给你。”

  “您实在太慷慨了,属下惶恐。”容佑棠发自内心的惶恐。

  赵泽雍莞尔,顺手端起剩下的半碗甜汤。

  “殿下!我吃过了的。”容佑棠急忙劝阻。

  “唔。”赵泽雍几口吃完,说:“不错。”语毕,放下碗,捏捏眉心,微疲倦道:“本王该回了。”说着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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