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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142)

  庆王板着脸,凝重劝诫:“老七,你的私事我本不应cha手,可卓恺是北营将领,我就得说几句了:对方直言无意,你若安静爱慕,倒也罢了;可如今闹得满城皆知,对方饱受困扰、你落个仗势欺压的名声,太不像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

  赵泽武苦着脸,沮丧懊恼,咬牙切齿,忿忿道:“小卓瞧不起人!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总换不来他一个好脸色。”

  “唉~”赵泽耀叹口气,同qíng抬手,轻拍弟弟肩背。

  庆王语重心长劝诫:“老七,别qiáng人所难,卓家已接连出事,bī急了,只会两败俱伤。”

  “我没bī他!”赵泽武昂首挺胸,大义凛然道:“您看看,我想去北营都没去,免得又挨脸色,他上次被我气哭了。”

  赵泽耀唏嘘慨叹:“问世间qíng为何物?不如撂开手,还各自安宁。”

  “老七,难道你就没正事做了?”庆王头疼皱眉。

  “能有什么正事?”赵泽武憋屈愤懑,怒道:“老八崽子害人jīng!我已挨了罚,可父皇仍没消气,我哥一见就训,所有亲人都不满,好像我是天下第一混帐似的。”

  “八弟骨伤初愈,正忙于督建府邸,你别总上赶着招惹,仔细又被父皇责罚。”庆王扭头,眺望宫廷。

  兄弟不和睦,他心知肚明,但无法化解,只能调解。

  赵泽武无可奈何磨牙,嘟囔道:“总之,我就是看小八不顺眼,那小子忒讨人厌。”他垂头丧气,无意间一扭头,望见殿内正奋笔疾书的容佑棠,登时羡慕极了,脱口而出:“还是三哥的小兔子好!乖巧听话,会读书,说不定能中个状元给您长脸,多有面子呀——”

  “咳咳!”赵泽耀忙咳嗽,肘击弟弟。

  庆王面无表qíng,眼神高深莫测,威严bī视,问:“老七,你刚说什么?”

  “三哥息怒。”赵泽武回神,忙赔罪,装模作样抬手,左右开弓,轻轻摸脸,骂自己:“叫你胡说八道?该打,该打。”

  “哼。”

  庆王这才收回视线,借转身之机,最后看一眼容佑棠,携两个弟弟离开文昌殿。

  殿试有时辰限制,乍一听非常充裕,但贡士们都极度紧张,如临大敌,仿佛连握笔也不会了,汗湿衣衫。

  容佑棠中午吃了两块饼、几口清水,紧接着继续忘我地奋笔疾书,一手方正漂亮的馆阁体,字迹隽秀,笔锋犀利。

  考卷宽尺余,长达八尺。墨迹未gān前,不能折卷,而是要铺展。

  容佑棠时而跪坐,时而盘腿,一边写、一边往右挪,小心把考卷平铺,以晾gān墨迹。

  申时前后,大部分贡士已搁笔,仔细审视后,陆续有人呈jiāo考卷。

  呼~

  容佑棠搁笔,长吁了口气,揉揉酸痛手腕,低头细看,还算满意自己的答卷。

  半晌后,深吸口气,他准备jiāo卷,小心翼翼,两手拿起长长的卷纸,正要折叠,考卷一角扬起——

  “啊!”

  身后传来陌生嗓音,惊呼过后,只听见清脆“刺喇~”两声,容佑棠的考卷被撕裂!

  祸不单行,长长卷纸被带动拉扯,打翻砚台,墨汁四流,瞬间脏污巴掌大一块答卷!

  容佑棠心胆俱裂,火速起身:“我的答卷!”

  第90章

  容佑棠脱口大喊,惊恐万状,瞬间吓得魂不附体!他火速起身,举高撕裂的考卷,极力踮脚,抢救被墨汁脏污的一片。

  “怎么回事?”

  “快快拾起来啊!”

  “唉哟!”

  监考官员闻讯疾步靠近,连声提醒,七手八脚帮忙托举长达数尺的答卷。

  可惜,为时已晚。

  容佑棠脸唇雪白,毫无血色,惊慌失措,双目圆睁,急忙检查自己的答卷:共三道题,从右到左依次是大学之道、士当以器识为先、为官之道,被从右往左撕裂斜长扭曲一裂痕,直达中部;翻倒的砚台墨汁四溢,接二连三,拖拽摩擦,最终将“士当以器识为先”染黑扇面大的一片!

  这答卷算是毁了。

  “这、这……”容佑棠如遭雷劈,心急如焚捧着自己的答卷,抬头一看:陛下规定时辰jiāo卷,如今距酉时不足一个时辰!长达八尺的答卷,规定必须使用馆阁体,就算誊抄,也无论如何赶不及了!

  “好可惜了的,答卷成这样了。”

  “到底怎么回事?”

  “此人jiāo卷,经过时一脚踩踏,致使他人答卷撕裂。”一名目睹事发经过的监察官员指出。

  “抱、抱歉,对不住,晚生真、真不是故意的。”身后传来哆哆嗦嗦的致歉声。

  容佑棠倏然扭头,目光如炬,定睛打量踩踏自己答卷的贡士,下一瞬,却愣了:啊?老人?

  那贡士须发灰白,眼尾满是皱纹,中等微胖身材,正手足无措呆站,他也捧着自己的答卷。

  “你也太不小心了!其余考生jiāo卷皆相安无事,就你踩毁他人答卷!”礼部郎中小声训斥,一努嘴,示意旁边的主事记录入册,他硬梆梆道:“报上你的姓名、籍贯。”

  “范、范锦,泰榆信州,常平县人士。”范锦结结巴巴答。他捏紧自己的答卷,本就佝偻,此时愈发弯腰驼背,眼神有些躲闪游移,只在最初直视容佑棠几眼,然后便低头,状似愧疚。

  电光石火间,容佑棠陡然升起浓浓疑虑:他躲闪什么?这种qíng况下,若真是无意踩踏,一般人会心急火燎拼命解释的。

  “容佑棠?”礼部郎中呼唤。

  “大人。”容佑棠回神,极力迫使自己冷静镇定。

  “这、这——你稍候,范锦也别动。其余人继续答卷,禁止喧哗!”考官高声命令。

  “是,谨遵大人吩咐。”容佑棠略躬身,一拱手。他与范锦相距仅数尺,目不转睛盯着对方,试图搜寻故意或者无意的证据。

  文昌殿一角,三个监考郎中碰头商议半晌,又与十几个监察主事沟通几句,随后上报。

  不多时,代皇帝监督殿试的礼部尚书在偏殿内接到了消息。

  “竟有此事?”五皇子赵泽耀讶异放下茶杯,有些不相信地追问:“被损毁答卷的考生姓甚名谁?”

  “回殿下:那人姓容,名佑棠,直隶考生。”郎中毕恭毕敬答。

  啊,真是三哥的人!

  赵泽耀复又端起茶杯,通身风流倜傥文人韵味,朗笑催促:“舅舅,您先去忙正事吧。”

  礼部尚书沈轩起身,抬手整理官帽,歉意道:“殿下请在此小坐,我得瞧瞧去。唉,历次科考都会出现一两桩类似事件,有些考生呐……”沈轩摇摇头,没具体说什么,匆匆随部下赶去正殿。

  五皇子稳坐如山,慢条斯理品茗。

  只一盏茶后,沈轩即回转,落座。

  “如何了?”赵泽耀探身给舅舅续茶。

  “问话记册后,我让罪魁祸首离开考场,其余考生继续作答,殿试可耽误不得,严禁喧扰。”沈轩呷了口茶,夏日炎热,走动一番就额头冒汗,他掏出帕子擦拭,颇为意外地笑道:“奇了,那后生没闹,虽答卷被损毁,但挺沉得住气,斯斯文文的。”

  赵泽耀关切询问:“答卷被损毁?这可如何是好?”

  “我去看了。”沈轩皱眉道:“撕裂成两半,又遭墨汁浸染,可jiāo卷在即,只能叫他赶紧补写被墨汁涂抹的部分。”

  “飞来横祸,真可怜!”赵泽耀同qíng感叹:“那样的卷子,多影响阅卷印象啊。”

  “卷面整洁固然更好,可若确实事出有因,考官心中有数,少不得拼接了看,那后生是会试第三呢,文章做得极好。”沈轩赞道。科考俱是礼部负责督办,所以他知晓头几名。

  赵泽耀点头,状似随意提起:“听说祭酒路大人收了个弟子,哈哈,稀奇呀!多少年、多少人求拜无门,无论何等权势关系,总之就是不收,如今怎么突然破例了?”

  沈轩笑得眯起眼睛,舅甥二人眉眼神似,他探身,肘部搁在茶几上,压低声音,促狭反问:“殿下,您在我面前还遮掩什么?”

  静默瞬息

  “哈哈哈~”赵泽耀哑然失笑,毫不窘迫,恭维道:“知我者,大舅也。知音啊,来,以茶代酒,咱们gān一杯!”说着煞有介事地举杯。

  “哼。”沈轩顺势举杯,轻轻一碰,戏谑看着想豪迈仰脖灌尽的外甥被滚茶烫了嘴、忙不迭挖一口冰镇莺桃酱吃。

  “都住在皇城根下,同朝为官,国子监虽基本独立,但隶属礼部,我是路南的上峰,岂会一无所知?”沈轩撇嘴。

  赵泽耀只是笑,赔罪似的给舅舅添茶。

  “路南新近确实收了个弟子,就是今日被损毁考卷的那后生,容佑棠。”

  “是,舅舅英明。”

  “说来听听,”沈轩兴趣盎然问:“殿下与他可是有jiāoqíng?”

  赵泽耀下意识摇摇头:“没有。”

  “当真?”

  “他是我三哥的……门人。”赵泽耀小声告知。

  “哦~”沈轩作恍然大悟状,意味深长道:“原来他是庆王殿下的门人啊。”

  “哎,您老给个准话呗,他的答卷算数吗?”赵泽耀索xing直接问。

  沈轩把玩茶杯,谨慎道:“不好说。我们心中有数没用,殿试名次由陛下钦定。”

  “那——”

  “殿下最好别管。”沈轩严肃提醒:“实话告诉您,我已细看过了,容佑棠身世颇为复杂:被拐孤儿、太监养子、商贾之流、路南弟子、庆王门人——您听听,这叫什么?别说陛下,就咱心里也咯噔一下啊!”

  赵泽耀怔愣片刻,很快恢复常态,洒脱笑道:“舅舅放心,我是最不爱管闲事的,不过碰巧听见聊两句罢了。”

  “如此甚好。”

  沈轩执壶倒茶,四处望望,压低声音道:“容小子是庆王门人,要急也不是咱们急,且看看吧。”

  “您准备如何?”

  “我还能如何?”沈轩光明磊落,正色道:“依律按规矩,将今日意外据实奏明上报,明日开始阅卷,监试官与阅卷官一道,先评选优劣,而后商定处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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