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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275)

  郭达险些感激涕零,两眼冒光地仰视表兄。

  定北侯坚持跪地不起,潸然泪下,哽咽道:“淑妃娘娘去得早,老朽疏忽大意,未能妥善照顾殿下,跪着只当向娘娘赔罪了。”他不起,其余两个年轻人只能陪跪。

  “您——”

  “舅舅,您给一句实话,那药到底是谁的主意?”赵泽雍肃穆问。

  “是老夫人的意思,但我也赞同。”定北侯直言不讳。

  “老夫人为何对付他?”赵泽雍握拳,满腔怒火熊熊燃烧,竭力按捺,但凡换成别个背后捣鬼,一早叫亲卫拖出去严刑拷问了!

  ——庆王生母早逝,少年时多得外祖一家帮扶提点,是以十分尊敬舅父与外祖母,但他坚决认为容佑棠无错。

  “殿下,请容我转达老夫人几句话。”定北侯正色请示。

  “既是转述老夫人的话,请您起来,跪着成何体统?”赵泽雍神态冷硬,不容忤逆。

  “谢殿下。”定北侯这才起立,抬袖按眼睛,背微微佝偻。

  “你们也起来,膝盖都有伤,别跪。”赵泽雍又说。

  “是。”

  “谢殿下。”容佑棠顺势起身,迫切想知道原因。

  定北侯垂手侍立,目不转睛,清晰道:“老夫人说:敢问殿下,今日小容仅只是膝盖疼上两刻钟,您就慌乱心疼得这样!倘若来日他被陛下寻机赐死,您能如何?”

  赐死?

  “不可能!”赵泽雍不假思索地驳回,反问:“容大人勤勤恳恳,父皇赐死他做什么?”

  “老夫人料到您会这样问。”定北侯油然生敬,继续转述:“她还说:虽然容佑棠颇有才华、办差也用心,可他委实不应该逾越与您之间的关系。仅凭这一点,即使他政绩超凡,也无法平息陛下的不满,龙颜大怒,试问谁能抵挡?”

  “他并未逾越。”赵泽雍下意识解释,怔愣出神半晌,沉声道:“他才多大年纪?较真细论,此事实属本王一力引导。”

  容佑棠大为感动,稳稳上前数步,郑重道:“郭老大人请息怒,您的意思下官明白,待后日早朝,下官即会呈jiāo关于请旨外调离京的奏折,不再会影响殿下名誉。”以及前程。

  “别怕,一切与你无关。”赵泽雍忙安慰。

  “置身其中,怎会与我无关?”容佑棠苦笑,反倒宽慰:“殿下放心,我并非禁不起流言蜚语才离京,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去年仰仗殿下提携,带我下河间走了一遭,今年年中又去查案月余,期间感触良多,我饱读圣贤书、蒙若gān贵人赏识、幸得陛下钦点中第并授官,岂能不努力报答众多知遇之恩?横竖京官难以避免要外放,我姑且试试提前请旨调去河间。”

  “父亲,您听听,我没夸大吧?容哥儿志存高远,他主意正着呢,根本不需要咱们督促。”郭达忍不住说。

  虽然内心赏识,但定北侯眼尾瞥视过去,即刻令次子闭嘴。

  赵泽雍却听得格外心疼,他略昂首,极度不悦不赞同,qiáng硬嘱咐:“舅舅,烦请您回去转告老夫人,下不为例。他一贯低调谨慎,错在我一人,你们的规劝应冲着我,别为难他!”

  看来,殿下比我们设想的更用qíng至深。

  定北侯忧心忡忡,晓之以qíng动之以理,沉重道:“老夫人还说了:可怜娘娘去得早,您和九殿下于君父前没有生母周旋,大不利。您耽于龙阳、招致非议,陛下肯定知qíng,天底下父母的心大体是相同的,总盼望儿子顺顺当当成家立业,您却拒绝陛下赐婚、迟迟不成亲,长此以往,怎么妥呢?殿下,您正在一步步激怒陛下啊!”

  赵泽雍语塞,下颚紧绷,正飞快斟酌措辞时,容佑棠却拱手道:“郭老大人言之有理。忠言逆耳利于行,还望殿下冷静听取。”

  “你——”赵泽雍倏然扭头。

  “定北侯府是真心期盼殿下过得好的,难道不是吗?”容佑棠诚挚问。

  定北侯暗暗欣赏,面上却不显,慢条斯理道:“老夫人用心良苦,借一瓶药膏敲打你,意在小惩大诫,并不遮掩躲藏,小容,你且看在其年岁已高的份上,担待些吧。”

  我有什么资格“担待”老侯夫人?

  容佑棠隐忍平静说:“大人言重了,老夫人仁慈大度,只是告诫而已,并未实际伤害。倘若淑妃娘娘在世,亦不可能允许殿下因为禁忌私qíng耽误大事——”

  “别说了!”赵泽雍低喝打断,生平第一次,他被至亲和至爱联手游说,气恼jiāo加,措手不及。

  定北侯颔首,接腔道:“小容说得很对,假如娘娘在世,你们岂能相处至今?可惜娘娘去得早,陛下又日理万机,只有老夫人敢冒险劝诫殿下,断然无法眼睁睁看您不慎触怒陛下或遭对手群起攻击,万望谅解。”

  “再说一次,下不为例。”

  赵泽雍面无表qíng,肃穆指出:“母妃早逝,我兄弟二人年少时得了外祖家许多帮扶,始终铭记于心,但不表示本王能一再容忍被亲信欺瞒!”他忍了又忍,才咽下“欺瞒相当于背叛”一句。

  郭达羞惭垂首,难受得说不出半个字。

  “老夫人忧心如焚,急yù提醒殿下,老朽擅作主张qiáng压着子琰从命,今日之举实属不妥,甘受殿下任何惩罚。”定北侯大义凛然,顿了顿,话音一转,却冷不防问:“小容身负状元之才,勤恳上进,前途不可限量,殿下若是真心赏识,为何将其置于佞幸之流?”

  以谄媚获得宠爱的佞幸?

  容佑棠láng狈咬牙,活像挨了个大耳光,脸皮火辣辣,面红耳赤。

  “胡说!”赵泽雍勃然大怒,头一回如此严厉驳斥舅舅,掷地有声维护道:“容佑棠智勇双全,聪明机敏,谁也不准蔑视侮rǔ他!”

  够了,我懂了。

  容佑棠一字一句听进心里,满足欣喜之余,朗声坚定表态:“殿下,即使没有郭大人督促,我也已下定决心,奏折后日一早必将呈jiāo。”

  夜间

  万籁俱寂,二人同chuáng共枕,榻间的黯然伤感挥之不去。

  赵泽雍仰躺,把人放在自己心口上,轻抚其脊背,饱含歉疚疼惜之意。

  容佑棠侧趴,耳朵贴着对方胸膛,倾听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一定要走?”赵泽雍第无数次问。

  “不得不走。其实,我一直想去外面闯闯,京城人才济济,机会太少了。”

  “换个地方吧,江南如何?”赵泽雍耐心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上哪儿历练都一样。”

  良久

  赵泽雍长叹息,抱紧怀里的人,一夜无话。

  数日后,腊月十四,年味儿渐浓,两日后即是皇帝寿辰。

  乾明宫内,承天帝“啪”地合上奏折,笑吟吟,满意道:“敢于迎难而上,不错!”

  御书房大臣鲁子兴低眉顺目,恭谨说:“翰林新贵主动请旨外调河间为陛下分忧,实属难得,老臣请您示下。”

  “唔,还是年轻人有拼劲呐。”承天帝眉开眼笑,郁积多时的愠怒一扫而光,手肘舒适搭着引枕,威严问:“你说说,河间近期可还太平?”

  “自陛下公正严明处置贪污案后,河间总体太平,但因寒冬降雪,喜州被灾民围城,急需朝廷赈济。”鲁子兴据实禀告。

  “哦?”承天帝挑眉,不疾不徐捻动佛珠,若有所思。

  第170章 外调

  “河间喜州知府?”

  郭老夫人气度雍容, 抬手扶了扶绛紫抹额, 腕间戴一对碧莹莹的玉镯,满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 歪在暖炕上搭着倚枕,笑说:“正四品官儿呢,那孩子小小年纪, 倒也有些能耐,能让陛下委以重任。”

  “确实。”定北侯恭敬附和。郭达则心事重重,沉默寡言, 直挺挺戳在父亲后侧。

  郭老夫人略动了动、挥挥手:“你们下去吧。”两名跪地捶腿的大丫环起立,屈膝福了福,温顺道:“是”听令转身告退。

  “坐。”郭老夫人招呼独子。

  定北侯躬身后才落座, 叹道:“母亲料事如神,陛下果然隐忍已久, 小容的奏折一递上去,不出三日圣旨就下来了,连年也没让过。”

  “唉。”郭老夫人叹气,坐直了,语重心长道:“权贵子弟有几个房里人本是寻常,哪怕养小男孩子,只要不出格也无妨,但殿下却当真了!沉迷儿女私qíng,那万万不妥。别说他是亲王,即便是普通百姓家的儿子,做父母的也会严厉管教。殿下从小自觉自律,很令人省心,可亏就亏在你妹子去得早,加之他又在西北过了十年,耽搁了成家大事儿。”

  定北侯也叹息,两手握膝,面色凝重。

  “其他皇子长到十五岁左右时,长辈就该给安排通房了,可惜那两年意外连连,先是你妹子去世,随后殿下悲伤焦急、不慎触怒陛下,被远派西北,一过十年,他长大了,也立起来了,只叹仍未成家,甚至错入龙阳歧途。”郭老夫人扼腕痛惜,虽年事已高,却耳聪目明睿智果决,眼风威严扫向儿子,极不满地质问:“你早早就知qíng,为何不劝阻?为何不报?”

  “母亲息怒。”虽然袭爵多年,但郭府规矩森严,尤其重孝道,定北侯见母亲不悦,立即起身,懊悔解释:“其实,他们相识仅年余,儿子虽然看出了些内qíng,但一则不便随意gān涉殿下的房内私事,二则信任殿下可以妥善处理——岂料他们后来越来越亲密了,撞进许多人眼里!儿子隐晦劝了几回,可殿下已深陷,轻易劝不回头,故只能请母亲设法。”

  “你啊!”郭老夫人忧心忡忡,习惯xing又抬手扶了扶抹额,谆谆教导:“你妹子早逝,陛下端着满满一碗水,不可能偏斜太过,除了咱们,这世上还有谁能大胆劝诫殿下?他正需要人从旁提醒,明白吗?”

  “儿子明白。”定北侯微微躬身。

  郭老夫人端起jīng致手炉,心不在焉地摩挲,垂眸,慢条斯理说:“假如咱们殿下像那几位殿下一样,挂个闲职,或终日游山玩水或只顾宴饮嬉戏的话,我也不管了,任凭龙椅坐上去谁,仍可安享富贵。可咱们殿下生xing勤勉聪明,能力卓绝,庆王威名扬四海,他又刚qiáng耿直、欠缺圆滑,不知得罪多少人,眼下明摆着的,无论那几个谁上位,必不会容忍殿下和咱们家族。事到如今,就好比箭在弦上,不可不发。”顿了顿,她又冷静道:“为了劝诫敲醒殿下,不得不尽快拆散他爱重的人,终究令其伤心,你们都别出头,一切都由我来担,哪怕舍了这把老骨头也值得!陛下一直称病休养,紧要关头不容丝毫疏忽,少不得我倚老卖老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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