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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307)

  容佑棠本能地勒马,诧异扭头,意外看见一双朦胧泪眼。

  “您、您家中果真定亲了么?”孙婕颤声问,不亲口问她会后悔一辈子。

  容佑棠错愕片刻,继而坦dàngdàng,朗声道:“是的。”

  “她……好吗?”孙婕痴痴地凝视俊美知府。

  “他很好!”容佑棠不假思索答,无意深谈,旋即扬鞭打马,头也不回道:“我还有事在身,告辞。”

  “大人——”孙婕万分不甘,却被奶娘用力拽回车里。

  “姑娘,死心吧,那个是不成了,咱们再看其他的。”

  孙婕羞窘悲愤,一头扑进其奶娘怀里,伤心痛哭。

  六月炎夏,蝉鸣燥热。

  御书房摆放了若gān冰鉴,内里盛满冰块,凉意习习。

  “哈~”

  承天帝合上奏折,扫视众臣子,笑道:“喜州知府不错,他上任仅半年,居然开了个挺大的铁作坊。”

  庆王满心自豪,垂眸掩去骄傲笑意。

  “年轻人jīng力充沛啊。”承天帝颇为感慨,威严道:“容佑棠上奏请求朝廷准许其在喜州设立防御兵营,以根除匪寇扰乱之忧。众卿认为如何?”

  御书房鸦雀无声,庆王正要开口——

  角落里一人却出列,拱手道:“陛下,微臣认为不妥!”

  第198章 冲喜

  出言反对者乃户部尚书吴裕。

  “哦?”承天帝面色不改, 仍微笑着,和蔼问:“为何不妥?”

  吴裕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密布,眼窝深陷,老迈的嗓音颤巍巍说:“启禀陛下:北郊大营的建资初步估计至少超白银千万两,需耗时约三年, 户部谨遵圣旨, 全力配合北营指挥使庆王殿下的安排,目前已拨银近五百万两!国库的富余都紧着拨给北营了,它尚未竣工,所以暂时无法提供喜州防御兵营的粮饷, 还望陛下明察。”

  “你所说的,朕清楚。”承天帝耐心十足,慢条斯理道:“不过, 喜州只是奏请营建一个小规模的防御xing兵营,顶多养兵三两万, 用以杜绝河间匪患之忧,设想是好的。”

  吴裕认真倾听, 末了,拱手恳切道:“微臣明白。陛下,似乎十年前左右,朝廷本有意在河间营建防御兵营,彼时国库充盈,完全可以扶持, 但河间巡抚却表示当地无力负担营建的费用,遂搁置。今日再度提起,却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地方防御固然重要,但京都戍卫更重要,窃以为,让喜州等一等吧,等北营竣工了再商议。”

  “你坐。”承天帝并未表态,手掌朝下随意压了压。

  “谢陛下。”吴裕深躬身,慢吞吞落座,老态龙钟。

  “父皇,儿臣认为,吴尚书言之有理。”大皇子随后起身,神态肃穆,拱手凝重道:“事分轻重缓急,今年国库添了几处新去向,开销巨大,收入却是基本有定数的,应当考虑大局稳健。况且,河间那地方,朝廷去年几次派兵剿匪,dàng平了九峰山匪窝,仅过了年余,为何喜州知府又以‘剿匪’的名义奏请朝廷扶持营建兵营?”

  承天帝稳坐如钟,凝神沉思,心不在焉地喝茶。

  庆王反而不焦急开口了,他端着茶杯,借喝茶的动作,垂首时给兵部尚书高鑫递了个眼神。

  高鑫会意,想了想,起身恭谨道:“陛下,容知府上任仅半年,期间朝廷并未收到喜州请求赈济的奏折,说明其为官是用心的。此次他奏请营建兵营,已先取得巡抚戚绍竹大人的同意,戚大人一贯谨慎沉稳,兹事体大,巡抚必经深思熟虑过,否则不会联名上奏,微臣以为应当给予准许,大刀阔斧整治一番,尽快令河间省百姓恢复太平喜乐的日子!”

  “父皇,”庆王这时才起身,极为诚挚,正色分析道:“依律,地方官府若奏请营建小规模防御兵营,需承担所有营建花销以及将士的一半粮饷,朝廷只需提供另一半粮饷即可。建成后,令河间官府饱受困扰的山匪、水寇、流窜逃犯等等,均能逐渐肃清,一举数得!儿臣也认为,朝廷应当准许其奏请。”

  “倘若建成,朝廷常备的军饷将有所增添。”承天帝缓缓道。

  户部尚书复又起身,拱手,愁苦禀道:“陛下,六月了,大成各地的次年军饷正在紧密筹措中,因为去年屡次赈灾,如今尚缺粮二百四十万石,只能等夏收,您看看——”

  “行了,朕知道,你坐。”承天帝摆手打断,微蹙眉,他一向优待忠诚勤恳的老臣,礼节能免则免。

  “谢陛下。”吴裕重新落座。他的脸颊遍布褐色斑点,皱巴巴,坐定后,他抬手扶了扶官帽,低眉顺目,佯作未察觉多道暗示眼神。

  庆王也皱眉,飞快思索。

  “父皇,河间奏请的初衷虽好,可也得考虑朝廷的实际qíng况啊。”大皇子眼里饱含忧国忧民之qíng,叹道:“目前国库紧张,这一两年间,各省超额支出的奏请基本被驳回,并非只有河间,让他们耐心等一等吧,好歹让朝廷缓一缓。”

  承天帝沉着脸,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父皇,假如他们供养两万兵,则朝廷仅需担负一万兵的粮饷,再添一小笔开支,国库应该是可以承担——”庆王据理力争。

  “三弟,兵营一旦建成,粮饷供应就必须源源不断,可不是三年五载能了的。”大皇子笑着打断,状似关切地教导。

  “皇兄所言甚是。”庆王礼节xing地颔首,话音一转,仍全力说服众人:“但只要防御兵营能发挥作用,那么朝廷供养它就是值得的!事实上,河间各级衙门为了随时抗击匪寇,均常备数量不等的民兵,可未经cao练的民兵岂是凶残匪寇的对手?日夜提防着流窜逃犯和匪寇,老百姓怎能安居乐业?儿臣以为,建一个防御兵营是必须并且迫切的。”

  承天帝吁了口气,放下茶杯,抬手按了按:“你们都坐下说话。”

  “是。”

  “谢陛下。”

  “议政无需避讳,应实话实说。”承天帝叹了口气,背微佝偻,慨叹道:“其实朕十分头疼,河间一向不太平,频频出乱子,要么天灾要么污吏,常年请求朝廷赈济!朕念及数十万百姓,每每吩咐尽力扶持,可也不能一直依靠朝廷关照,它们应该学学其余省份,暂不提奋力充盈国库,好歹自立点儿,至少让老百姓温饱度日。”

  “父皇仁慈爱民,实乃大成之幸。”庆王板着脸,严肃分析道:“朝廷去年狠抓严惩大批贪污乱党,把河间各级官员换了小半,一派新气象,倘若再能根治安防问题,假以时日,河间顾此失彼的劣势应能扭转。”

  “唔。”承天帝颇为赞同,他扫视众臣子,问:“鲁子兴,你怎么看?”

  御书房大学士鲁子兴起身,镇定从容,拱手道:“陛下,河间这次的奏请用意极好,利国利民,但国库紧张也是事实,老臣认为,此事应慎重商议,不宜糙率决定。”

  啧,和得一手好稀泥!

  全程沉默的平南侯暗暗冷笑。自从皇后薨逝、外孙封王之国、护城司指挥大权逐渐旁落后,他大受打击,衰老速度惊人,短短两月从鹤发童颜变成jī皮鹤发,眼神浑浊,眼皮耷拉着,经常一副呆愣的模样。

  御书房内气氛肃穆。

  承天帝余光一扫,又发现老平南侯走神,不由得心生不悦,语调平平问:“杨侯,你认为呢?”

  “杨大人?”承天帝略扬声。

  平南侯眼珠子定住,毫无反应。

  最后还是紧挨着的户部尚书凑近了、耳语提醒:“侯爷?侯爷?陛下问您话呢。”

  “啊?啊!哦。”平南侯如梦初醒,有些慌乱地起身,拱手道:“老臣在。”

  念及发妻家族昔日的从龙之功,承天帝一忍再忍,脸色沉沉,问:“方才所议之事,你怎么看?”

  平南侯张着嘴,半晌,沙哑无力地说:“陛下圣明,您的意思即是最为妥当的。”

  哼!

  简直不知所谓!

  承天帝深吸了口气,想发作又不便发作,他虽然一直暗中收拢权力,却不愿落下过河拆桥的名声,遂再三隐忍,心气相当不顺,gān巴巴道:“今日议事到此为止,此奏折搁置待议!”语毕,他起身,倒背着双手,迈着方步,昂首离开御书房。

  “微臣恭送陛下。”

  “儿臣恭送父皇。”

  众人随之起立,躬身拱手。

  方才的结果皆在庆王意料之中,是以他并不沮丧气恼,默默琢磨对策。

  下一瞬,承天帝行至门口,忽然头也不回地说:“皇儿们来,朕有话吩咐。”

  “是。”大皇子应声,率先抬脚追随父亲。

  既然是“皇儿们”,在场的五皇子、六皇子便同时谦让道:“三哥,请。”

  “走,去乾明宫。”庆王并不托大,和两个弟弟并肩前行。

  两刻钟后

  返回寝宫换了明huáng常服的承天帝靠着躺椅,面无表qíng,微怒问:“老七还是病着?”

  “据御医禀报,七弟自年初落水后——”说到此处,大皇子意味深长地瞥一眼庆王,收回眼神,忧心忡忡道:“……便着凉生病了,反复发热呓语,疲惫无力jīng神不济,至今尚未康复,总说头疼。”

  “吩咐御医好生诊治,务必令其康复!”承天帝喝令。

  “是。”大皇子毕恭毕敬。

  皇后薨逝,皇室儿孙需守孝三年,有人欢喜有人愁。

  比如庆王和七皇子,他们都由衷松了口气。

  ——赵泽武的“病qíng”,略熟悉的亲友都清楚:根本不是落水引发的发热头疼,而是相思积郁成疾。

  “奉天监原本择定了huáng道吉日,礼部和女方家里俱已准备妥当,可因为守孝,老七的亲事只能延迟。”承天帝垂眸叹息。

  “那——”大皇子yù言又止,摸不准父亲的心思,索xing闭嘴。

  五皇子谨言慎行,无意识把玩心爱的折扇,时不时吃一块冰镇鲜果。

  “唉,老七‘久病不愈’,朕十分担忧。守孝要紧,可皇室子嗣的安危也重要,朕思来想去,唯有破例办喜事了,给老七冲一冲,望能化凶为吉。”承天帝一字一句,不容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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