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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44)

  赵泽雍面无表qíng,眼神极具有压迫力,定定看着某滑头。

  “哦?药煎好了是吧?”容佑棠扭头一看,奔到门口,从亲卫手中接过药汁,送到庆王手边:“殿下,这是卫大哥他们亲自过手的,快喝吧。”

  郭达明智且识趣地退到边上,假装认真欣赏……房梁上的雕刻绘画。这县衙当真被洗劫一空了,偌大带套间的卧房,只剩下实在抬不动的楠木拔步chuáng及一些笨重家具,空空dàngdàng。

  赵泽雍脸色又青了几分,一言不发接过碗,将漆黑药汁饮尽,“呯~”地搁在桌上,语调平平地说:“你真是越发大胆了。”

  容佑棠二话不说,扑通跪倒,低头道:“求殿下恕罪。”然而,他脸上却理直气壮:我没错,分明是你不肯听旁人好意劝说!

  郭达见状,暼一眼已铺好的chuáng,凛然正气地提议:“殿下时刻牵挂军qíng要务,末将佩服!不如这样吧:你我同榻而眠,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商讨剿匪细节,两全其美,您看如何?”

  身边的亲信心腹个个想方设法地闹,身体也确实不适,庆王终于改变主意了。

  “很不如何。”赵泽雍严肃否决,略一挥手,命令道:“郭子琰,下去,别上窜下跳了,影响本王休息。”

  哈哈,只要你能遵从医嘱养病,取笑我是猴儿我也认了!

  “是,末将遵命。”郭达自觉十分深明大义,临退出前,用口型对容佑棠说:好好照顾着。

  很快的,卧房只剩赵泽雍和容佑棠两人,他们一个坐着,另一个跪着。

  “你又为什么跪?”赵泽雍皱眉问:“莫不是跟陈淼学的?想被本王叫人架出去?”

  “谢殿下开恩。”容佑棠立即站起来,拍拍下摆,顾左右而言他:“这屋里怎么空dàngdàng的?您听,说话有回声。”

  看着自己那毫无惧色的小厮,赵泽雍不由得开始反省:难道本王平日待下过宽了?纵得他这副胆大包天的样子。

  “殿下,您不是要休息吗?”容佑棠关切催促:“您总说时间宝贵,快快歇着去吧,坐着也难受,说不定一觉睡醒您就康复了。”

  笑眯眯说着话的同时,容佑棠顺手抻平chuáng褥,心里其实挺能理解的:嗳,庆王殿下是qiáng硬发号施令惯了的人,体质极好,突然生病、不大能随心所yù地忙碌,肯定会不高兴的嘛。

  赵泽雍仍端坐,陷入反思中,静静看着他的贴身小厮弯腰背对自己、细心把chuáng褥铺得整整齐齐。

  两人各有坚持,各忙各的。

  “殿下放心,被子是咱们自带的,这chuáng也gān净,喏,闻着还有灵香防虫糙的味道——”容佑棠惊奇感慨道,他拍打chuáng褥,自然而然绕到拔步chuáng左侧回廊入口处,眼尾余光无意中扫过,突然大叫一声:“啊——”

  容佑棠吓个半死,整个人朝后摔倒,火速弹起来,疾冲向庆王,心突突地疯狂跳动,一时间话也说不出。

  “何事?”赵泽雍立即迎上去,看着满脸惨白的少年,不自觉地把人拨到身后护着,戒备望向拔步chuáng。

  与此同时,门口的亲卫们听着叫声不对劲,立即拔刀冲进来,把庆王严密围护,紧张问:“殿下,没事吧?”

  容佑棠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好半晌才平复失常心律,战战兢兢地说:“那chuáng左、左边,好像有、有半个人?”

  他刚才无意中瞥见的,是从腰间被斜斜砍成两截的一个女人的上半身。算起来,她应该已死去一年多,血ròu腐烂,但仍看得出头发凌乱、上衣大敞、手腕被缚、嘴大张。

  赵泽雍顿时了然,问亲卫:“没收尸gān净么?”

  卫队长惭愧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其它院子都被火烧了,这院子则四处横死大批女眷,惟有此处还算gān净。但属下收拾时疏漏了,只抬走几具服毒的。”

  不用说,她们应该是县令的女xing亲眷,九峰土匪下山煽动饥民bào动的那几天……

  容佑棠不敢再想,但耳边仿佛能听见一连串的凄厉呼救,顿时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尸身都怎么处理的?”赵泽雍又问。

  “回殿下,经粗略统计,约三百余具尸体已妥善安放进几处空房,待dàng平匪患后,由顺县百姓认尸下葬。”

  赵泽雍点头:“好。不怪你们,毕竟人手不足,下去吧。”

  容佑棠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睁睁看着小兵进来把那半截尸体运出去,然后原地浓浓地撒了些……灵糙香?

  须臾,门被轻轻掩上,屋里又只剩两人。

  “殿下,不搬走吗?”心理作用,容佑棠开始觉得这屋子yīn森森,一阵一阵的起jī皮疙瘩。

  赵泽雍摇摇头:“没听见?别处死了更多人。还有,那不是灵糙香,而是驱秽粉,防尸瘟。其实已过年余,此处又通风,枯骨不碍事的。”

  容佑棠猛一个激灵,紧紧跟随赵泽雍,堪称亦步亦趋。

  “怎么?害怕了?”赵泽雍脱下外袍靴子,准备睡一觉。

  容佑棠诚实点头:“如果我被关在这屋里,估计得吓个半死。”

  赵泽雍掀被躺好,说:“刚才没指出,就是担心吓着你。”说完他一怔:本王真是病得发昏了,为什么会担心吓着他?

  “殿下,我——”容佑棠紧张至极,坐立不安,想了想,赶忙把燃烧着的火盆拨得旺旺的,手忙脚乱加了许多碳进去。

  “害怕你就出去吧。”赵泽雍闭目养神。

  容佑棠当即摇头:“不!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这、这屋子实在有些恐怖。qíng急之下,他连尊称都顾不得。

  赵泽雍叹息:“少见多怪。打扫战场看来是不能叫你去了,免得活活吓死。怕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再者,本王带你们来剿匪,就是给所有枉死的人报仇雪恨,是正义之举,光明磊落,胸怀坦dàng,何惧之有?”

  对啊!人又不是我杀的!

  容佑棠渐渐平静下来,出神看着彤红炭火,轻声说:“殿下言之有理。”

  赵泽雍扭头,看见少年蹲在火盆前不停拨弄,神qíng专注,侧脸线条gān净俊秀,扭头望向自己时,眼神清澈灵动,总是闪着敬佩仰慕的光。

  那种眼神他见得太多太多,早已转换成自我鞭策上进的动力,不愿辜负忠诚下属。

  但此时此刻,赵泽雍却有些不确定了,皱眉看着那人。

  “殿下,您特别不舒服吗?喝了药觉得好些没有?”容佑棠见状,急忙上前询问,小心翼翼建议:“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赵泽雍摇头:“不必。”

  容佑棠看对方嘴唇发白gān涩,遂起身说:“那就喝点儿水吧。”他奇异地又不怎么害怕了,自去外间倒茶。

  “来,喝一点吧。”

  赵泽雍呼吸火热,浑身都热,十分不得劲,心头也烧着一把无名火。他坐起来喝茶,喝完仍坐着。

  容佑棠耐心照顾病人,劝道:“睡吧,睡一觉肯定会舒服很多。”

  赵泽雍深吸一口气,复又躺下,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可容佑棠见庆王仿佛qiáng忍病痛不适、青着脸躺下,被子却只拉到胸口,他没多想就伸手,准备帮忙扯高些,岂料对方倏然睁开双眼,电光石火,一把擒住他的手腕!

  “殿下?”容佑棠不知所措,只觉对方皮肤烧得烫手,且力气惊人。他下意识要抽手。

  “别动!”赵泽雍重新坐起,困惑地拧着眉头,用力钳住少年手腕,重复道:“别动。”你千万别再乱动,否则本王不定做出什么来。

  容佑棠不明就里地点头,问:“殿下,您是不是想吩咐什么?”

  “别说话。”赵泽雍又下令,定定看着被拽过来的人。

  容佑棠:“……”

  四目相对许久,就在容佑棠又开始担忧自己身份是不是bào露时,赵泽雍终于一点一点松开手,忍耐着说:“下去。”

  容佑棠一头雾水,茫茫然,只能告诉自己病人心qíng不大好,轻手轻脚离去。

  良久,赵泽雍才躺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目默诵兵法。

  ——

  容佑棠丝毫没有介意。

  他很忙碌,带着神圣使命感,jīng神百倍地奔走。

  到顺县后见到的死人、尤其那半截女尸,陡然让他觉得压力重大,虽然他只是文弱书生、不能上山剿匪,但富有正义感。

  晚间,一桌尽力张罗的酒席备好。

  “行军不能饮酒,以茶代替吧。”容佑棠说。

  卫杰点头:“下午随郭将军巡城,人影没见着一个,山上野物都跑进民宅絮窝了。”

  容佑棠笑道:“多亏你们逮了松jī和野兔回来,否则只能吃米饭就酱菜了。”

  卫杰四处看看,低声问:“殿下好些了没?”

  容佑棠老老实实地说:“早上他估计嫌我吵,叫我出来了,然后没叫回去。不过,中午我看见陈大夫又进去一趟,瞧他的脸色,殿下应当是好转了。”

  卫杰yù言又止,张张嘴,最终道:“容弟,你要耐心些啊,任谁生病qíng绪都会受影响的。这样吧,我去传客人、叫他们稍等,你去请示殿下。”

  容佑棠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大哥提点,我是看殿下心烦,无事不敢去打搅。不过现在有正事回禀,那我去了啊?”

  “赶紧去!”卫杰恨铁不成钢地提醒:“记得多关心问候几句,总没错的,别恃——”恃宠而骄?卫杰及时刹住,愕然想:我为什么会想说“恃宠而骄”?

  “知道了。”容佑棠从善如流,急忙去见庆王,也内疚于自己太过死板,未能多多关心病人。

  他一口气走到院门口,请相熟的护卫通报后,等了好一会,才获允进去。

  天擦黑,上灯了。

  殿下仍在休息?

  容佑棠叩响门扉,恭谨道:“殿下,容佑棠有事求见。”

  来gān什么?整日野得不见人影,成何体统!

  “刺喇~”一声,赵泽雍重重翻页。他气色好多了,靠坐chuáng头,chuáng上支着矮几,上面铺着笔墨纸砚。好半晌,他才冷冷道:“进。”

  容佑棠抬脚进屋,第一句就关切询问:“殿下,您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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