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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82)

  “先回去再说。”容佑棠耐心道:“小珍,你奶奶和弟弟妹妹急得都哭了,死不算勇敢,活着才了不起。你又没犯法,堂堂正正的,怕什么?”

  “就是哩!你爹娘糊涂,我们心里都明白的,你是个好孩子。”方同媳妇叹气道,其他人纷纷好言相劝。

  方小珍心里好受许多,冻得牙齿打颤,不停抽泣,从委屈气头上下来后,她四下望望:哎呀,黑漆漆的,好吓人!我怎么跑出来的?

  “走,我们送你回去。你奶奶今年有七十岁了吧?”容佑棠岔开对方注意力。

  “七十八。”方小珍声如蚊呐。

  “看不出来啊!前天经过你家时,我还见她绣被罩呢,耳聪目明,动作快得很。”容佑棠赞道。

  “不是绣,是补。”方小珍羞涩解释。村里大半姑娘都对容佑棠有好感:生得俊俏、说话带笑、友善和气——可惜是城里人,还在大书院读书,是戏文上只配才女的公子。

  顺利救人,打道回府。

  虽然又冷又累,但是值得。

  然而等容佑棠等人把方小珍暂托里正家照看、准备返回营帐时,半路却撞上郭达几人:“方小珍呢?”郭达劈头问。

  “在里正家。”容佑棠答。

  “她没事吧?”

  “投河了。但被卫大哥陈大哥他们及时救上岸,没什么大碍。”

  郭达猛拍额头:“这就好!走走走,回去报信!”说着扯上容佑棠就转身,问:“你也下水救人了?衣服湿答答的。”

  “我不会水,只在岸边接应。“容佑棠答,再度奔跑,冷风一chuī,当真侵肌裂骨。

  郭达告知:“韩太傅来了,方娥娘要求韩家赔她女儿命、赔她丈夫命——”

  “方彦死了?!”容佑棠大吃一惊。

  郭达苦笑:“没死。可她说伤成那样肯定治不好了,跟死没两样。”

  容佑棠无言以对。

  “嗳?你们怎么和八殿下分开了?他摔得左臂骨折,要养上几个月。”

  容佑棠跑得两眼冒金星,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断断续续问:“骨、骨折?八殿下叫我们去找方小珍,他带目击人证回、回营帐了啊。”

  郭达纳闷道:“那样吗?此事押后!得先回去解决方娥娘。”

  容佑棠心猛地一沉:此事押后。看来必须解释清楚,毕竟是皇子摔伤,而且是骨折,算重伤了。

  当他们回到营帐时,刚到帐门便听见:

  “简直荒谬!石料仓库日夜有卫兵轮流值守,人来人往,我出于好心才拿糕点哄孩子,若碰了你女儿一指头,天诛地灭!”韩如昆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铁青。

  方娥娘立即揪住字眼:“你自己也说‘哄’孩子了!你可不是哄了我闺女?否则她为什么天天花大功夫梳头发去找你?现在还羞得离家出走,也不知是死是活,多半寻死了。唉哟我的大妮哎,你怎么那么傻啊,被欺负了就知道死——”

  “小珍没死!”容佑棠听不下去了,皱眉进去,朗声打断:“婶子,你怎么红口白牙就咒自己女儿死呢?她好好的,在里正家。”

  容佑棠快速扫视帐内:庆王端坐上首,左侧是个面无表qíng的白眉老者,想必就是韩太傅。右侧是头脸沾血、吊着左臂的八皇子,目击人证站成一排恭候。方娥娘跪坐,韩如昆怒目而视。

  八殿下究竟怎么回事?天黑路滑不小心摔的?

  容佑棠低头,和卫杰等人一起,正式向赵泽雍复命:

  “启禀殿下:方小珍已顺利找回,暂由里正一家看护。人没事,她是挨了爹娘打骂,一时想不开才出走的。”

  方娥娘惊疑不定,愣住了,她滚得一身泥,整个人灰扑扑。

  赵泽雍满意颔首:“无事就好。”他看着湿漉漉滴水的几人,打量嘴唇青紫的容佑棠,关切催促:“你们先下去收拾收拾。”

  “是。”卫杰等人应承,他们如今在北营当差,就近挤在旁边待拆空房里,铺盖衣物俱全。容佑棠却没有,可他跟大部分亲卫关系都熟悉,于是自发跟着走,准备借一套gān衣穿。

  赵泽雍皱眉目送,生生忍住想伸出的右手:哪儿去?明明后帐就有衣裤。可惜不合适,知道你肯定会回避。

  韩如昆愤怒下跪:“殿下,卑职敢对天发誓,就算告到御前也绝不改口:我韩如昆没有欺负方小珍!这刁妇根本不讲道理,幸好方小珍没死,否则我真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求殿下传唤她来,当面对质便知,求您主持公道!”

  方娥娘眼睛转了又转,下不来台,只是gān哭gān嚎。

  赵泽雍猛一拍桌子,震得茶杯抖三抖,训斥道:

  “方氏!实qíng究竟如何,待传唤方小珍一问一验便知,你口口声声指控男方玷污你女儿,究竟有何凭证?石料仓库是本王布防的,有军令,外人不得擅入,方小珍怎进得去?”

  “这、这……”方娥娘萎顿在地,吱吱唔唔,半晌又嚎哭道:“无风不起làng,真相只有天知道!民妇只知道他仗着有权有势就打人,几乎打死我当家的,那么多人睁眼看着,能冤枉了他?”说着又拍地、又捶胸口。

  韩如昆呵斥:“究竟谁先动手?谁拦着路不让我离开?谁死活bī我把方小珍带回家?这些也那么多人睁眼看着,能冤枉了你?!”

  方娥娘却充耳不闻,只是嚎。

  赵泽雍威严喝令:“安静!方氏,你真当本王治不了你的罪?”

  ……

  容佑棠换上gān衣,匆匆返回时,却看见方同夫妇和方小珍出现在营帐!

  容佑棠挽起过长的袖子裤腿,纳闷走进去。

  “你说的可是实话?不得撒谎!”赵泽雍略缓和脸色。

  方同媳妇尴尬道:“民妇和婆婆帮小珍换衣裳,特意看了,还是清清白白的huáng花闺女!打死不敢乱嚼这个,毁人清白名声要下地狱的。”

  赵泽雍点头,又问:“方小珍,你怎么说?”

  凡是寻死获救的人,总能看淡许多事。

  隔着气急败坏的方娥娘,方小珍没有扎辫子,头发简单束在脑后,半眼没看左侧的韩如昆,小声但坚定道:“韩大人从没有欺负过我,是我贪吃,才总带弟弟去讨糕点,有两次他递给弟弟、有一次他叫军爷递给我,最后一次……天黑了,他回城,路过我家,把半包桂花糕都给了我。”方小珍眼里一片空茫死寂,仿佛真忘了每天傍晚在围墙边翘首等待的自己,平静道:“都怪我没说清楚,家人才误会了,爹伤得那样重,求庆王殿下饶了我娘。”方小珍求完庆王后,转身,低头膝行,挪到韩如昆面前,咬牙重重磕下去:“求韩大人饶了我娘。”

  韩如昆闭目,冷着脸,这辈子不想再看见方彦一家人。

  “求庆王殿下开恩!求韩大人开恩!”方小珍不停磕头,她娘缩在一旁哭,念叨着要韩家赔医药钱。

  容佑棠屏住呼吸,特别想把小姑娘拉起来、送她回家去。

  赵泽雍拍板道:“此事纯属误会。但方家未查清事实便发难,冤屈他人,算过错方,负主要责任!”

  方娥娘顿时呼天抢地嚎哭起来,拉着女儿就打,被赵泽雍严厉喝令绑起来、堵嘴。

  天底下为什么有这样的母亲?容佑棠赶紧把方小珍拉开、挡在身后,十分愤慨,难以理解。

  渐渐的,众人都看韩飞鸿:这位是两朝元老、权倾朝野的重臣,又是韩如昆的父亲、韩家家主。他穿绛紫华服、头戴雀羽绒帽,两颊各一道深深法令纹,须发皆白,两手jiāo握。

  由于是在北营地盘,庆王必须管到底。这种事双方一般会选择私了。

  赵泽雍正色询问倒霉男方:

  “韩如昆,真相现已查明,你准备如何?”

  韩如昆刚要说话,却被一直安静旁观的父亲抬手阻止,韩太傅长叹息,起身,yù双膝下跪。

  第58章

  韩太傅要跪?!如今除朝堂以外,君臣相见时连陛下都多半免了他的礼!

  郭达不由得心惊,下意识抢步想拦——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跪下去,那是两朝元老、我祖父生前的同僚,传出去表哥的名声就难听了!

  “太傅万万不可!”郭达脱口而出。

  “您坐下说话。”赵泽雍眼疾手快,稳稳把人托住,亲自送回座椅,皱眉问:“太傅何故如此?”

  韩飞鸿一改之前面无表qíng的肃穆模样,坚持不肯坐,反而极力劝赵泽雍坐着,他站着,老态龙钟,愧疚万分道:“庆王殿下,您快别折煞老臣了!今日之事,犬子虽是被冤屈,可他也有过错,教子无方,老臣责无旁贷,不敢推脱!若是在家里,任凭犬子如何舍米舍粮、舍糕点,老臣都是支持的,只当为陛下、为成国、为小家做好事积功德。可军中不比家中,他在您麾下效力,理应尽职尽责、尽心尽力,‘舍糕点哄孩子’,此事外面做得,军中却不应该,当差不够严谨!”韩飞鸿沉重反省后,又横眉立目,喘吁吁,厉声责斥独子:“还有脸喊冤?若不是你疏忽大意,怎会落入小人圈套?中雕虫小技?为父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来了北营,差事办得马马虎虎,麻烦却招了一大个!耽误庆王殿下多少时辰、多少jīng力?逆子!跪好了!还不赶紧向庆王殿下、八皇子殿下请罪?八殿下为了你的事,奔走相帮,伤得那样重,若陛下听闻,还不知心疼得什么样!”

  训斥一通后,韩飞鸿失望皱眉,呛咳起来,肺管子闷响,又恳切对赵泽雍拱手说:“老臣汗颜,委实汗颜!请庆王殿下全权裁断,朝野都传您公正严明,老臣父子断不会有所不满。”

  当朝元老重臣站着,摇摇晃晃,步履蹒跚,拳拳一片严父爱子之心昭然可见。且言语极谦和,对皇子毕恭毕敬——哪怕是对着女儿的陪嫁丫头生的八皇子。

  “太傅如此深明大义,本王才应该汗颜。”赵泽雍再度起身,qiáng硬把老人家按坐下。

  姜果然是老的辣!

  世人皆知,对乞丐贫民施舍食物才叫做好事、积功德。

  容佑棠叹为观止:韩太傅这一席话,虽斯文有礼,却毫不留qíng把方彦家打成“居心叵测施展雕虫小技陷害纯良的小人”,又当众痛斥儿子、向受伤的八皇子表达歉疚,并把处置权jiāo给庆王。滴水不漏,让人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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