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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_大圆子【完结】(19)

  他抱紧了叶迎之,哽咽地央求着:“迎之,你放了他吧,求求你放了他好不好……所有的错都是我铸下的,不要再连累别人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迎之,求求你……”

  他已经语无伦次,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地不住地求着,攀着对方努力用尚且沾着泪的唇不住去亲吻对方冰冷的脖颈和面颊,到最后已经连不成完整的语句,只有嘴里小声喃喃喊着对方的名字,反复哽咽地说着“迎之”“求你”“回家”。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神经极度绷紧的qíng况下对时间的感知已经模糊。他感觉到身边的“人”终于动了一下,勒住唐光远脖颈上的无形的绳索仿佛被突然放开了。

  唐光远瘫坐在地上,顿时如破风箱一样不停咳嗽喘息起来。

  随即迟筵感受到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那人微俯下身偏着头亲吻他的耳垂,声音低沉:“说话算数,我在家等着你。”

  然后那只手放开了,一切骤然间又都回归了平静。迟筵脱力地茫然四顾,只有耳畔和腰间还能依稀感受到隐隐的凉意。

  和他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差点夺走一个人的xing命一样,叶迎之又消失了。

  迟筵连忙赶到唐老爷子身边扶他坐好,帮他捶着后背助他喘匀气。过了许久唐光远才缓过来,他扶着迟筵的胳膊缓缓站起来,试了试,依然说不出话,只能用手势示意他扶自己回卧室。

  唐光远卧室chuáng头上安有座机,旁边还有一个电话薄。他自己翻开写着桂姐电话的一页,示意迟筵打电话叫她过来,然后向迟筵摆摆手,露出一个悲哀自责的表qíng,嘶哑道:“你……走吧。”

  迟筵点了点头。

  老爷子继续竭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道:“对不……起,暂时……帮不了……”

  迟筵连忙止住他:“您不要说话了。是我对不起您,连累您遭此大难。”

  唐光远摆了摆手,没说话。

  迟筵等到桂姐来才向唐光远告别。他此时看起来非常镇定,似乎之前慌乱无措前来求助的人并不是他。

  他道:“多谢您帮我这回。我已经想清楚了,本来就是我不问而取叶迎之骨灰在先,不问而取是为贼,何况我偷的还是象征人家ròu身的骨灰。是我欠他在先,这次回去,他让我怎么还,我就把该还的都还回去。天理轮回便是如此,也不劳您费心了。”

  他勉qiáng微微笑了笑,又向唐光远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最坏不过身债命偿罢了。他想着,垂下了眼睛。

  唐光远喘着气,看着迟筵向自己再三道谢道别离开,最终一个字没说。

  迟筵从别墅里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这地方比较偏,只偶尔有开回来的私家车,连出租都见不到。他也没有带手机,估摸着时间疾走几步,去赶最后一班公jiāo车。

  快走到公jiāo车站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辆公jiāo停在那里,这里的车都能回到家附近,迟筵也没有细看,赶紧小跑两步投币上了车。

  司机一直目视前方,对于他上车也没有反应,车上很空,除了他之外只有三四位乘客,分散地坐在各处。迟筵扫视了一遍,向车尾处的座位走去。

  末班车等的时间稍长一些,他坐下两分钟后车才摇摇晃晃地开了起来。迟筵呆呆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街景出神。他不知道回家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跑不走,躲不掉。

  叶迎之已经通过今天的事让他看得很清楚了,唐老对他毫无反抗之力,甚至差点搭上一条命。他从小拜见过的那些和尚道士连护佑他不受那些普通鬼怪的伤害都勉qiáng,更何况对付能震慑诸邪的叶迎之?

  他一直心事重重jīng神恍惚,手边也没有手表手机等可以看时间的工具,只知道车一直在开,窗外始终黑漆漆的,似乎还没有离开这附近,却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突然之间醒过神后才发觉不对——这可是公jiāo车,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到要停靠的下一站?一直没人要上车也没人要下车?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就警觉起来,暂时按捺下心中对家中叶迎之的忧惧之qíng,暗暗留心起车内里。

  他在心中默默数着,不疾不徐地数了三百下,车还是匀速向前行驶着,没有拐弯,没有变道,没有颠簸,好像这一条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甚至窗外的景色都没有变,依然是黑漆漆雾蒙蒙的,远处隐约亮着不知哪里来的苍白冷淡的光——迟筵之前一直以为那是市区方向的亮光。

  迟筵捏起了拳,注意去看前排的那几个乘客。他上车时心中装着事又着急,并没有注意这几个人,那种恍惚中略过种种异常的状态竟和之前被叶迎之迷了心窍时类似,此时才一股脑发现不对。

  他前面还有四位乘客,加上司机一共五人,全部穿着深色的长袖衣服,沉默地直挺挺坐着,动也不动,并不像一般公jiāo车上大多数人都低头看手机。

  车顶的白炽灯光惨白惨白的,在灯光照耀下,他们全部没有影子。

  第26章 送骨

  迟筵看向坐在他前面两排的一名乘客,车窗上映出他的脸——让人看过后记不住的不起眼相貌,平板的表qíng,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外。

  迟筵瞬间起了全身的jī皮疙瘩,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名乘客不是看着窗外,而是一直在通过窗子的反she看着坐在后面的自己!

  迟筵下意识摸向胸口,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叶迎之的骨灰早在惊吓之下扔回去了,灵玉几乎已经没了效力,唐老先生已经被他连累得差点丢掉半条命,自然也顾不得在他出门时准备什么保命的东西。

  他实在不该高估自己的运气,以他的体质,就这样深更半夜出门遇上鬼车也不足为奇。实在是之前跟在叶迎之身边时这些魑魅魍魉都不敢接近,让他在这近一年时间中不知不觉就失去了以往的防备心;况且方才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家中那尊所攫取,自然顾不上再防备这些小鬼。

  居然上了鬼车,这种qíng况下实在不好逃脱。没想到还没回去见到叶迎之,反而要丧命在这里。

  恐惧之外,他竟然觉得有些亏得慌。

  同样是死,他倒宁愿死在叶迎之手里。

  “抱歉,食言了。”他在心底喃喃着。

  迟筵扯了扯嘴角,笑容露出一丝苦意。

  就在这时,车停了,车门打开,夜风一下子灌了进来,chuī散了车内沉默的,令人昏昏yù睡的沉郁空气。

  迟筵诧异地望向车门处,却只暗暗握紧拳,并不敢轻易过去——谁知道那外面是人间还是地狱,谁知道进来下去的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车内的“乘客”们都没有动。

  一个人随意地登上了车。他穿着和迟筵款式相近的白色半袖衬衫和黑色西裤,仿佛一名普通的夜归上班族,却两手空空,意态闲适,丝毫没有普通人工作一天后的疲累。更兼之他相貌出众气势非凡,一望之下也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

  迟筵看着他,竟是不知不觉就放松了握紧的拳头。

  之前还让他心神紧绷,觉得紧张、害怕、畏惧的人,此时突然看到却是由衷地舒了一口气。似乎这辆鬼车,眼下这诡异的qíng景都不再值得恐惧。

  竟然下意识里浑然忘记了这位才是他此生所见所遇的最大的恶鬼。

  一个“叶”字堵在喉咙口,迟筵瞪大眼睛看着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最后在他身边的座位上挨着他坐下。

  他和这车上其他“人”一样,都没有影子。

  迟筵转过头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我出来接你。否则你被拐走了怎么办?”叶迎之自然答道,仿佛一个正常的因妻子迟归而忧心不已的丈夫。

  他道:“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又反悔了,谁想到你竟然傻到上错车。”他说着看向迟筵弯起眼睛低低笑了起来,便如同两人还是一对爱侣,之前种种不曾发生过。

  他这样笑的时候总有别样的魅力,做鬼也比别人做人来的好看,迟筵看着他笑,突然忍不住地红了脸。

  车子依然平稳地向前行驶,车顶的白炽灯依然惨白,前座的乘客依然坐姿僵硬,窗外依然雾气浓重漆黑一片,他却顾不得这些了。

  毫不在意,因为叶迎之就在身边。

  “叶迎之……”他张嘴想说什么,叶迎之却伸出右手食指贴在他唇上阻住了他未完的话,左手牵着他站了起来。

  迟筵这才发现不过一句话的功夫,那车在他尚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再次停下了,后门大开。其他乘客都依然未动,只有叶迎之拉着他下了车。

  车外是他家两条街外的公园里的小树林。

  真是奇妙的公jiāo车站。

  叶迎之拉着他继续向树林内走去。

  “叶……叶迎之,”迟筵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是要吃了我吗?”

  他听说过恶鬼生啖其人的传说。叶迎之这样的,不像是那些找替身的普通鬼怪。自己拿了他的骨灰,大概只有连皮带血ròu全还给他才能了了这桩债。

  叶迎之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迟筵以为他默认了,犹豫了一下小声祈求道:“……能不能别在这里,回家再吃?”

  虽然是他错在先,但他还是贪心地想多保留一丝体面,不想曝尸荒野。

  叶迎之脚下转了个方向,带他向外走去:“好,回家再吃。”

  虽然他本意是想带他来逛公园的。

  ————————

  回家之后看表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迟筵进门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地看着叶迎之。

  他不知道恶鬼会怎么吃人,从哪里开始吃,是生吃还是弄死他之后再吃,他会不会疼。

  叶迎之:“去洗漱啊,傻站着做什么?”

  迟筵“哦”了一声按照命令去洗漱。

  叶迎之让他上chuáng。迟筵就老实地坐到了chuáng上,摸着米色的chuáng单走神地想着如果在这里被分吃的话会不会把chuáng单弄脏,这可是他很喜欢的一套chuáng单。

  叶迎之跟着走了过来,这次都懒得说话,直接动手把他按进被子里,关了卧室灯。

  “叶迎之?”他叫他的名字,静谧的深夜中听来格外温软,还带着些微的不知所措。

  “睡觉吧,今天不吃你了,太晚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别着急,明天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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