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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_大圆子【完结】(22)

  他眉眼微弯,意态闲适,好似从唐光远宅中出来那晚鬼车之上,他也是这样笑着看着自己,说“谁想到你竟然傻到上错车”;好似每日清晨坐在一旁看着他吃早餐时,笑着说“明天想吃什么?”……

  迟筵忍不住闭上眼主动凑过去吻上叶迎之的唇。

  之前即使想着去相信去接受,心中依然有不安有犹疑有忐忑,根植在内心深处的依然是丝丝缕缕枝枝蔓蔓相互缠绕的恐惧,即使被按埋进土里,也不代表那颗种子不存在。

  缭绕在他们身侧的黑气不断燃烧挥发着,地面上阵纹发出的红光越来越亮,视野可及之处却一片黑暗。迟筵摸索着触碰拥抱对方的身体,凭借那隐约的红光仔细辨认对方的眉目,一点一点印刻在心里。

  他一面回应着叶迎之的吻,一边在心中小声的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迎之”“叶迎之”……这个名字在心中越植越深,摧枯拉朽一般将心底那些犹疑不安的种子全部拉出绞碎。

  许久之后他们才分开彼此,迟筵斜靠在叶迎之肩头喘息着,轻笑着恍如自言自语般小声道:“……叶迎之,你为什么会缠上我……”

  不像是抱怨,倒像是qíng人间撒娇地问“你到底喜欢我哪点”。不过迟筵面子薄,后一种说法他是问不出来的。

  叶迎之很久没说话,在迟筵已经闭上眼睛放弃听答案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道:“……还活着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在找什么东西,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我当时身体很不好,本来早就该死了,但是我不甘心,一直使尽手段努力苟延残喘地活着,就是想着多活一天……可能就找到了。”

  “……我最后还是死了。但是你出现了。我就知道,找到了。”

  他拉着迟筵的手按在自己本应是心脏部位的左胸处,那里感受不到丝毫的生机和跳动,却是满的。

  “从那以后我就想,把你圈在我身边,让你再也不离开我。”这执念来的突兀又顺理成章,仿佛源自本能的渴念。

  鬼和人是不同的,它们只会不择手段地达成自己的执念,化解自己的渴求。

  “阿筵,别离开我。”他低下头,轻轻吻着迟筵额角的碎发。

  迟筵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在黑气的保护下他的意识依然能够保持清明,困意和疲倦却不住地上涌。他下意识地回应着叶迎之的话:“那你抱抱我。”

  叶迎之笑了,伸手把他拢进怀里:“傻瓜,不是一直抱着你么。”

  叶迎之轻抚着他的后背,看他一点点彻底沉入黑甜的梦乡,墨黑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围绕在他们身周的黑气愈加浓郁,渐渐弥散开来,竟有如实质般凝结填充了整个空间。

  火旺水少的时候,一点点水浇上去就会被蒸发掉;可是在汪洋大海之中,又有什么火种能燃烧起来?

  叶迎之露出一点温柔笑意轻轻挨了挨迟筵的脸:“乖,好好睡一觉。”

  他脸上笑意尚未完全褪去,弯着嘴角双手抱着怀中的人站起身,转身直接踢开了面前的门。

  迟筵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门在他面前却如同纸糊的一样,他身后汹涌的黑气翻涌着从大开的门户处挤出。

  石阶之下,是一张张惊惧的脸。

  ———————

  迟筵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叶迎之就坐在他chuáng边。

  没等他开口叶迎之就主动解释道:“我进去之前匿名举报了山上有人非法集会传播邪教思想还蓄意趁秋季天gān物燥放火烧山。后来他们派人来调查,你睡着了,我就把你放到了路边石头上,他们以为你是昏迷了就把你送到了医院。”反正那伙术士也不算正经的道士,他觉得自己举报得挺对的。

  “那那些人呢?”

  叶迎之知道他问的是谁,笑笑:“他们当然关不住我,我出来之后就把他们关进了那间屋子里,反正里面的阵法是他们自己布下的,就让他们自食其果吧。说不定现在去调查的警察同志已经把他们放出来了。”当然没这么容易被放出来。

  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弯起,深不见底:“阿筵,不要为无关的人劳神了。”

  “叶迎之,”迟筵小声唤他,“我现在真的连死都不怕了……没什么可以还给你了。”

  叶迎之安静地握住他的手:“那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迟筵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护士进来了,奇怪地看着他:“七号chuáng,你在和谁说话?”

  迟筵尴尬地看了叶迎之一眼,咳嗽一声道:“没谁,我在背菜谱。”

  叶迎之睨他一眼:“骗鬼呢,就没见你做过饭。”

  胡说,明明家里还供奉你牌位的时候我天天做饭供着你。迟筵暗暗腹诽,碍于他人在场,却无法反驳。

  护士勉qiáng接受了这个说法,进来给他测了心跳和血压,表示一切正常,并给他讲了一遍他在山上昏迷被发现送往医院的事qíng。

  护士道:“你安心休养吧,没什么事,应该是没休息好的原因。已经通知了你朋友,他很快会来接你。”

  迟筵还在疑惑是哪个朋友,徐江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迟筵十分感动又觉得很是过意不去,没想到竟然劳动徐江又跑了一趟。

  徐江倒是义不容辞满不在乎的态度,他当时正好给迟筵打来电话,正准备联系家属的医护人员接到后告知了qíng况他就赶紧过来了。他知道迟筵没什么直系亲属,朋友里jiāoqíng最深厚的当然是自己了。他问了问基本qíng况知道迟筵没什么大事也放下了心,和医生商量好今天晚上住院观察一天,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出院回去。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chuáng边玩手机,边玩边和迟筵闲聊:“尺子?你对象呢?今年chūn天的时候你不是恋爱了,我们约你出来聚一聚都不好约出来。怎么你一个人出来爬山玩,住了院都不见人也不见来个电话。”

  迟筵看了坐在chuáng边时不时亲亲他眼皮拨拨他头发的叶迎之,含糊道:“他死了。”

  第30章 重振旗鼓

  迟筵自忖自己和徐江这么多年朋友,他没法骗对方, 而且两人知根知底常在一处处, 骗了徐江这谎话也不好圆,迟早要穿帮。

  死了?!徐江登时放下了手机瞪大眼睛看向靠着chuáng头坐着的好友。

  难道是分手了受伤太深才这么说?可是也不该这么咒人家吧?他认识的尺子也不是这么刻薄恶毒的人。

  迟筵垂下眼睛, 悄悄握住叶迎之的手:“嗯,去世了, 夏天的时候。是我一直没法接受现实。”

  作为一名社会学博士,徐江爱好的作品却一点都不现实。他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一些文艺的、有bī格的、像桔梗花一般散发着芬芳的、带着不完美的怅然的作品, 以此来滋养、慰藉、洗涤自己这颗在俗世中翻滚的心灵。

  根据迟筵之前和此时只言片语的描述, 在他的脑补中,好友的爱人是一名自由职业者, 四处旅行,从不停留,旅行的间隙为旅游刊物网站投投稿,或者是照片、或者是文字。直到有一天,在繁华而靡乱的世明市夜色中,他无意中多看了迟筵一眼。于是就像蒲公英终于落地生根一样,他义无反顾地跟着好友回到了苏民市,悉心照料着他的生活起居, 自此度过了一段甜蜜而无忧无虑的时光。

  然而爱好终究无法割舍,夏天的时候他又一次独自踏上旅行, 临走前笑着告诉好友:“你在家等我,我这次很快就会回来。”

  好友继续每天工作的生活,等待着爱人的归来, 然而突然一天接到熟悉号码的来电,惊喜地按下接听,得到的却是对方再也不会回来的消息……

  那个人如同一阵风,无声无形的从迟筵的心上刮过,他来的时候chūn暖花开,走得时候却只剩下万物荒芜。

  徐江都要被自己的脑补nüè哭了,没有想到这种只会在电影小说中看到的nüè心故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看似平凡普通的好友身上。他不敢再多问一句,自觉多说一句都是cha在对方身上的刀。

  迟筵趁机向友人表明立场:“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我依然感觉他活在我身边。我想我会守着他一直过下去,也不会再找其他人了。”

  叶迎之低低笑了起来。

  徐江连连点头:“尺子,我理解的。没事,我懂的,我支持你。”

  迟筵自己也很疑惑怎么突然之间就赢得了老友如此的支持。

  他身体当然没什么事,第二天就开车和徐江回了苏民市。

  上车的时候迟筵默默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叶迎之,对想打开前面车门的徐江道:“老徐你坐后座吧……嗯,后座比较安全。”

  回家两个星期后迟筵在单位时突然收到一份快递,寄件人是唐光远。

  当初他因为极力维护迟筵而被他师伯让弟子带了下去,没有参与当天的事qíng,不在现场,反而因此逃过一劫。叶迎之出来之后反把在场之人都关进了那绘着八方诛邪阵的房子中,却没有特意报复他。

  唐光远一向将保全自己放在第一位。当初叶迎之找到他暂住的别墅中差点害得他丧命,后来迟筵要回去找叶迎之,他虽然知道迟筵可能会遭到不测,但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做不了什么,趁义勇不过搭上一条老命,就没阻拦迟筵自投鬼网。

  如今也是一样,师门那从明朝传下来的八方诛邪阵都镇不了那恶鬼,相反师门中人都遭到了反噬。他那已经期颐之年的老师伯更是因为本就年老又承受不了诛邪阵的威压,被救出后没过七天便撒手人寰了,临走前却还反复告诫弟子莫要再去招惹那恶鬼。他自然也不会再做无用功。

  当年迟筵替他指路,他助迟筵祛除迷心鬼气,结下的本是善缘,实不至于落到最后反而结了仇怨。

  快递包裹里是一封信和一个小玉瓶。唐光远在信中表达了自己哄诱他去师门,反而害得他落入险境的愧疚和歉意,又说晦气一事并不是骗他的,玉瓶中是八十一枚驱晦丹,每年吃一颗消除这一年的邪晦就可不影响他人。

  迟筵下班后拿着玉瓶回去找叶迎之,叶迎之看了看,告诉他:“没毛病,管用,吃吧。”

  迟筵这才放心的吃了。

  吃完晚饭后迟筵原本在看电视,叶迎之在旁边抱着笔记本电脑不知在做什么,两人互不影响。

  突然叶迎之就把笔记本放到了桌子上,倾过身来抱住他的腰摩挲地亲吻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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