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似乎在与他们之间的几十世拉锯争斗中，终于感到了一丝疲惫与无奈，竟逐渐松懈了下来，不再管他们这对师徒道侣了。
于是，这一世的画卿颜于修炼之上，没有再遇到一丝瓶颈与阻碍。他一路顺畅地修炼到大乘期境界，只要再渡过一个九天雷劫，便可直接飞升成神。
清风仙尊在渡劫之时，山峰另一头的天幕上同样也在降下极为罕见，恐怖的雷霆之劫。
他遥望远方，一眼便就看到了身处于万钧雷霆中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的徒弟——慕君年。
清风仙尊一瞬之间分了神，天幕苍穹降落而下的九天雷劫直往他头上劈。
万钧雷霆瞬间劈裂了结界，凝结而出的保护罩在顷刻之间化为了碎片。画卿颜在被雷劫加身的那一刻，曾经生生世世轮回的记忆竟陡然灌入了他脑海里。
那是天道在告诉他，他这几世的平安顺遂，全都是别人用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代价，与他强行换了命格。
他本该是阴|沟里的耗子，见不得光的阴郁病娇，永坠黑暗的魔头魔物。可如今，这些多舛的命运全都转移到了慕君年身上。
他的所有气运都是偷来换来的，即使他飞升成神，他还能做到心安理得吗？
天道就是要毁了他。
原来，它从未想过要放过他们。
画卿颜痛苦地锁紧眉头，他心神紊乱，体内灵力四处流窜几欲暴走。清风仙尊于渡劫飞升的雷劫中，受其刺激失手劈开了山海，斩断了手中本命神剑。
与天抗衡的魔君慕君年感应到了师尊的痛苦，从远处天边疾驰飞来，拥住了画卿颜的身体，抑制住了他体内暴走的灵力。
慕君年安抚着他躁乱的心神，低头在他耳边温声道：“师尊，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道命格。更没有谁替谁而选择毁了自己一说，我所作所为皆是凭着自己心意去做。什么既定命运？不过就是虚妄的神明做的手脚罢了。”
画卿颜在他的怀抱之中逐渐平复下来，恢复了理智。
清风仙尊抬头看向天幕苍穹上，看到了裂开的天缝中闪过一道黑影。脑海中瞬时闪过一道灵光，直到这一刻他才陡然抓住了真相。
“你说得对。”画卿颜道：“这世间根本没有既定的命运，更没有所谓的‘神明’。”
雷劫在他们周身肆虐抽打，地火蔓延绵伸千万里。与曾经每一世发生过的画面相重合，他迎接而来的将是死亡。
这“天道”从来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要想摆脱“神明”的控制，就必须远离这个修真之界，让它根本找不到他们的所在。
那一瞬恢复了理智的清风仙尊，思维是如此地清晰。他竟徒手撕裂了自己的灵魂！
慕君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撼了心神，惊愕道：“师尊！”
然而画卿颜却好似一点痛觉都感知不到一般，他用那劈开了山海折断的寒剑，在虚空之中猛地挥斩开来，直接破开了苍穹，打开了另外一个位面的平行时空。
画卿颜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推入了黑洞之中，劈裂的时空将那一缕残魂收纳而进，而后开始迅速愈合起来，直至再无一丝裂缝痕迹。
画卿颜看向身前的慕君年，轻轻一笑，带着一丝温和之感。一向清冷如梅间寒雪的清风仙尊，在展露出一抹笑意时，竟是如此地动人耀眼。
可慕君年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离别前的决绝。
“师尊……”
双目猩红的魔君重重地伸手拂上了他的脸颊，眼底倒映出师尊逐渐变得虚幻透明的身体。但任他凝聚出再多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进画卿颜的身体，也阻止不了师尊体内灵力的消散。
此前画卿颜将自身灵魂撕裂，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好像一点疼痛都感知不到般。
但灵魂分裂又怎么可能会不痛呢？
慕君年几乎要疯了，他将师尊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好似要将其融入自己的血肉中，那么地用力那么地不安。
“没事的，君年。”清风仙尊唇间浮起一抹苍白的笑意，他伸手回抱住了慕君年，轻轻枕靠在对方宽大的肩膀上。
画卿颜的音色十分清越，越又如此地温和。
他道：“我会回来的。”
待我的残魂从另外一个时空而来，来到你的身边，便是我记忆回归之时。
点点荧光从他周身飘散而出，画卿颜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逐渐消失。
终于，残躯散尽。慕君年紧紧拥着的怀抱落了空，他眼睁睁地看着师尊化为荧光，融入于他的心口中。
锁骨处的印记红得耀眼。
至此，那道鲜红的换命之术，彻底转换成了道侣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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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天降异象
“师尊——”
红光消散，所有的记忆已全部恢复。
慕君年急速赶来，掌中凝聚出灵力注入画卿颜的身体里。
清风仙尊自无数前尘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他的目光一寸寸移到慕君年的身上，看见对方神情下的担忧，以及那锁骨之下同样红得灼目耀眼的道侣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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