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伯就是想到了这层,才决定慨然赴死。
只要自己死了,主上再做出大义灭亲的表率,那么一切风波都将被平息,甚至还能借此事,让主上的声威更上层楼。
至于日后是否能找出真凶,他相信主上会为他报仇。
即便无法平冤昭雪,他目的达成,也知足了。
“我问你,我是需要靠牺牲部下来苟延残喘的恶劣之徒吗?!”
这样质问着的男人用失望的表情,瞧着自己的部下,“如果需要靠这种方法来赢,那我一开始,就不会接受上神的考验。”
他说完转身离去,命人看守风伯,将人暂时软禁了起来。
以蚩尤骄傲的自尊,断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另一方面,他一意孤行要保下风伯的后果逐渐显现,外界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下,逐渐形成了反九黎联盟的声势。
如果说先前在蚩尤的刻意压制下,族人对炎黄联盟,更多的是一种竞争对手的心态,那么经此一役,对方阵营背地里使的阴私手段,就彻底激发了九黎族战士心底的戾气与仇视。
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意见相左的同胞,而是完完全全、没有余地的敌人。
外部环境越恶劣,九黎内部就越团结,越同仇敌忾。
方轻鸿眼睁睁看着双方的矛盾不断激化,最后到达不死不休的地步,内心也跟着激荡起来。
他无数次抬起手臂,张合嘴唇,迫切得想要阻止事情恶化下去,却徒劳无功。
而此时的蚩尤,也沉沦在业果的旋涡里,越陷越深,停不下来了。
连年的战斗中,已经死去了多少人?
他要是现在放弃,又如何面对因为信任他,而为此肝脑涂地、付出生命的人?
战事的焦灼,愈渐复杂的利益纠葛——逐鹿之战,同时还是仙界两股大势力内斗的一个矛头,一个发泄口。
很多时候,战局其实已经不归他们主导了。
在首次的失利后,蚩尤独生一人,站在遍地横尸的战场,握紧了拳头。
他也在刚刚的战斗中负了伤,腹部豁开的口子血汨汨而流,身上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疮疤,为这张曾经神采焕发的脸,带来一丝寂寥和疲惫。
就在刚刚,赤地焦土的战场上,敌方人族看到他时,眼底燃起惊人的恨意。他们爆发出悲戚的怒吼:
“人族的罪人!”
“你这个暴君,为什么要发动战争?”
“父亲……我要为父亲报仇!”
声声回荡,言犹在耳。
再忍忍,再坚持一下。他深吸口气,对自己说。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翌日,自逐鹿之战始,便保持中立到现在的西王母忽然降旨,要求所有投身蚩尤阵营的洪荒异族,即刻回归昆仑山,不得有片刻延误。
而后,她又带着所有人马,加入了炎黄联盟。
这下,蚩尤这边人手凋敝,只剩九黎族战士与他共存亡。
不能输,一定要赢。
他不能停在这里。
方轻鸿作为旁观者,其实非常清楚,蚩尤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死胡同。内心越压抑,显露在外的举措就越激进。
也就在这时,蚩尤主动接触了腾蛇。
在那之前,九巫为替走投无路的他分忧,私自动用禁术,将九黎族历代战死的英魂都召集回阳世。
蚩尤起先暴怒,揪起一名大巫的衣襟,将人掼在地上,呵斥:“何故扰他们的清梦!”
岂料话声未落,英魂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九黎有难,我等怎能坐视不理?”
“一日为君臣,世代为君臣,属下愿追随兵主左右!”
“兵主,这里是我们的家,如果家没了,再睡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一缕穿着残破软甲的鬼魂道。
蚩尤认出他是最早陪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也在他们为自己争下一块领土时,饮血沙场。
鬼魂抬头,情真意切地看着他:“就用我们吧,兵主!”
方轻鸿吃惊得说不出话。
原先,包括他在内的后世所有人,都以为蚩尤魔兵上的怨灵,是他为增加武器的杀伤力而故意为之,使灵魂不得超生,强行依附在兵刃上的残忍手段。
谁能料到,是怨灵们自愿被利用,想要陪伴在曾经的首领身边。即便死去,它们也想为活着的人再争一口气。
可是英魂在阳世的存续不为天道所容,死后进入轮回,才是它们的归途,也是自然法则的规矩。
若执意停留于人世,便会生出执念,堕落为怨灵。而即便亡故前再强大,面对生人时,死灵都会有先天的残缺。
且在没有后世鬼修功法的辅助下,它们耗尽魂力,便会消散。
蚩尤注定无法放弃他们,他们都为自己而死,现在,还要为自己而战。哪怕……哪怕是为延续他们的存在时间,维持魂体不散,他也要竭尽全力!
于是,蚩尤亲下九幽,与腾蛇达成了交易。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修炼太阴之力。
为有能供英魂栖居的载具,又一口气祭炼了六杆魔兵。
他也要争一口气,给所有的人看。
一眼,至少一眼,男人想让他们看到,胜利的曙光,和战胜天命以后的世界。
六魔兵大功告成之日,也是他擢升仙王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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