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末,她斜斜睨来的视线,定格在方轻鸿身上。
两人一鬼奇妙的陷入沉默,只余庙堂内被当油灯点的阴魂们,在那吱哇乱叫。
顾珮鸢踟蹰半晌,还是开口问道:“殿下,晚辈有一事相询,您是否……”未尽之语,着实难以诉诸于口。
秦蓉冷静清冽的目光看穿一切:“嗯,死了,本王没脆弱到连真相都听不得的地步。”
一代天骄没有死在成仙路上,却死在不明不白的地方。临死前种种,甚至没人能道个清楚明白。
方轻鸿说:“多谢殿下提供补天石的正确方位,殿下若有何心愿未了,在下也愿助您一臂之力。”
秦蓉闻声,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看上去无欲无求:“不必,要谢就谢你自己罢。”
方轻鸿茫然:“啊?”
秦蓉没有替他答疑解惑的意思,而是突然在两人脚下开了空间通道,方、顾二人猝不及防,就掉进了洞里,不知被传去了什么地方。
人去楼空,只剩呜嗷喊叫的阴魂与傀儡泥塑还陪伴着她。阴影里的女人表情不明,她像是在追思着什么般,出神地凝望一个方向。
油灯里的阴魂又开始发出凄凄惨惨的鬼叫,像在叫:“仙子,仙子,求求您开恩,给个痛快吧。”
秦蓉神情一冷,抬起手臂,五指内扣,像虚空掐住着什么,油灯内的阴魂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求情?尔等蠹虫也配?”
疾言厉色的呵斥,女人周身气势一变,犹如出鞘的利器,“永生永世,受这生死不能的苦楚罢!”
记忆里的声音也随着这股勃然怒火,而逐渐远去。
眉眼开阔,俊秀挺拔的少年郎笑吟吟地声声唤她秦姑娘,那一刻春光都是明媚的,仿佛世界都亮堂了起来。
不畏惧她的锋芒毕露、不轻视她为修行付出的努力、不为谣言惑乱心智。耿正直言,坦坦荡荡,秦蓉有生以来,首次正眼看一个男人。
直到最后,这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哀切的祈愿,恳求着她:“秦姑娘,快走吧,别再管我了,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我会拖累你的!”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当初山盟海誓言犹在耳,我又怎会是贪生怕死的人呢?
良久,传来一声叹息:“你若还活着,会如何呢?”
鬼影幢幢的殿宇内,唯余女子孤独的身影。
此刻人迹罕至的凌云山背面,靠近道魔屏障的地方,从血泥里突然浮出两个人。等抹开脸上的东西,才看清是全无准备,突然被扔出来的方轻鸿和顾珮鸢。
全身糊了血泥,又脏又臭,那种来自五行污秽之物的味道,差点没把方轻鸿熏得撅过去。而顾珮鸢也是脸色发白,一副恶心欲呕的姿态。
两人连忙从臭烘烘的泥地里挣扎出来,躲到一旁隐匿气机,各自用了好几个净尘诀。
过程中,方轻鸿问躲在树上的顾珮鸢:“师姐给鬼王看了什么,她怎么一下态度就变了,放你出来前,她明明咄咄逼人的。”
顾珮鸢换了身衣服,刚从树上跳下来,闻言身形一顿,转过脸问:“想知道?”
方轻鸿瞬间警惕,唯恐她又像往常那样,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也不是……那么想。”
“那就不告诉你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顾珮鸢十分干脆利落。
“……哎?”
顾珮鸢背对着他,往前走:“有时候,人活着也不必事事追究,师弟要懂得见好就收。”
方轻鸿:??
方轻鸿:这话怎么好像说得是我总对你死缠烂打一样?!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美人垂落的睫毛如蝶翼,颤巍巍地扇了又扇。在过往漫长的岁月中,她学会了压抑,也学会了谎言,但也渐渐失去了些东西。
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坦然的,将真正的心声说出口。也无法再回头,做个单纯的人。
当初那段你追我赶的日子,反倒成了她为数不多的珍贵回忆。为求而不得遗憾,但还是止不住的,为对方一举一动而心潮起伏。
喜怒不由她的体验令人恐惧,也令人眷恋。
可那又如何呢?
人和人的心意不相通,所在意的东西也不同。
这些对你来说可能只是普通、甚至不一定记得的过去,再说与你听,又有何意?
只怕那些令我缅怀的情愫,对你来说,又是一场捉弄和玩笑罢。
如果人的心,能真由自己控制就好了。
“等下,你别光顾着埋头走啊,我们接下来怎么进南域?”青年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珮鸢内心一颤,故作镇静地说:不能明目张胆入境,他们最起码在进入合欢宗前,都要隐匿形迹,这样才能杀风知章一个措手不及。
“但沿着山脉由西向南线的路径走,会被你们的人发现吧?”方轻鸿道。
早在数月前,南域就在合欢宗的号令下封境了,沿途肯定设有重重关卡。
顾珮鸢顿了顿,低声说:“师弟只管跟我来。”
“等下!”
方轻鸿突然叫停,一脸心有余悸地咕哝:“差点把她给忘了。”
在顾珮鸢望过来时,不好意思地说:“此行我们还得再带个人。”
顾珮鸢:……
此时的无限鬼城内。
连成杀阵的无限鬼城终于张牙舞爪的,显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每个先前亮起猩红血点一样的阵眼,都突然光芒大盛,形成一口口火山,往外蓬勃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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