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在这收拾行李，是要来离家出走那一套吗？
却不想听到孟虞的问话，贺宴只是放下行李箱坐到了孟虞旁边，脸上是在面对他时少有的认真。
“孟虞。”贺宴伸手摸了摸孟虞的脸颊，眼神痴迷。
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他深爱的灵魂。
“我错了。”
“从前，因为我的犹豫、软弱才会发生那些事。”贺宴看着孟虞，神态异常真诚，眼神中却又隐隐有些深藏的慌乱，“如果没有这个奇迹，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弥补。”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能力改变过去，但我不想再给你的未来添堵。”
“这段时间，因为害怕失去你，我干了很多蠢事。直到今天看到网上有些激进的言论我才发现我的这些举动也不过是自以为是。”
“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由你来决定，我等你真正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当然……”贺宴垂下眼睫，声音颤抖，“你也可以选择其他人。”
“我不应该仗着过去，仗着你心软就赖在你身边。”
“我……”
“你也知道啊……”孟虞打断贺宴的话，眼皮未掀，语气凉凉的。
“孟……”
孟虞这话什么意思？
贺宴慌了，但他克制着自己不要扑过去。
“你害得我失去过一次生命……”孟虞靠回沙发上，声音平淡，“如果没有奇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孟誉了。”
“我只会带着愤恨、伤痛永远地离开。”
贺宴一顿，握着拳的手缓缓松开了。孟虞这段话像一盆冷水狠狠地浇灌在他头上，内心那些不敢面对、不愿承认的事情终究还是被撕开了裂口，其下涌动的恐惧、痛苦争先恐后地咬碎裂口，喷涌而出。
孟誉走后，他一直告诉自己要打倒远豪，那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动力，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但他却忘了造成这些事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自己。
孟虞回来后，他震惊、狂喜，以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能去改变，去挽留。但实质上也不过是多做多错。
即便他站在高高的山顶上，受万人瞩目，即便他已经不是当初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是事业有成，名利在手的影帝先生，但他依旧在犯错，同过去一样，在给孟虞制造麻烦。
相比于贺宴瞬间失血的苍白脸色，孟虞看起来要淡定得多。
如果是一开始重生的时候，孟虞绝对是恨不得要杀了贺宴的。
但是他更珍惜自己好不容易重来的生命、健康的身体以及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
贺宴并不值得他过多留念。
但曾经过度的时光记忆无法抹去。更何况，对曾经颓废、阴郁的孟誉来说，突然闯进他生活里的贺宴，炙热、明亮，像是太阳一般，将所有的关爱与在乎都给了孟誉。
那时的贺宴是孟誉的救赎。
所以为了贺宴采访时关于理想型的说辞，他可以掩藏自己毒舌、记仇的性子，逐渐变得沉稳持重，可以守在家里等着贺宴归来。
也就是因为这过去的温暖与爱意，还有人生已然重来，孟虞才会在得知贺宴并没有背叛自己后放下敌视与怨怼。
甚至是包容他。
“不过，幸好有这次奇迹。”孟虞偏偏头，“我能重拾从来的梦想。”
“人生也开始变得不同。”
孟虞还在继续说着成为孟虞之后的一些改变，以及所遇见的幸运。
但是贺宴越听越心惊，从前他是靠着死乞白赖才能成功留在孟誉的身边，现在孟誉重新成为了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他有更广阔的未来，有无限的选择。
孟虞为什么还要选择一个伤害过他的人呢？
“所以呢……”
所以？贺宴依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旁边靠枕的边缘布料。
“所以我都能放下，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孟虞笑着道，满眼戏谑地看向贺宴。
对方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正在等着挨骂。
“与其胡思乱想，竟做些蠢事，不如好好做好你的工作。”
“少给我惹麻烦就可以了。”
孟虞说完就开始去够遥控器，准备看电视了。
贺宴听完这一段话，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孟虞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
“还需要我明说吗？”孟虞没有看他，“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勉强我。”
“谁都不能。”
李平、吴仁不能，鼎盛不能，贺宴也不能。
如果他做了，说明他并没有不想做。
“孟虞……”这要是再听不懂，贺宴这么些年也就白混了。
他猛地吸溜了下鼻子，压回那已经涌到心口的酸涩，异常乖巧地坐到孟虞旁边，陪他一起看电视。
余光瞥见贺宴的动作，孟虞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他一直珍藏的光，没有暗淡，他便不会丢。
孟虞永远不会忘记，贺宴第一次推开他家家门，举着水果对他说「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请多关照」时的清新模样。
也不会忘记贺宴趁着剧组晚上收工，一个人开车从深山老林连夜赶回来，就为了给他唱首生日快乐。
他一个年近三十的颓靡老男人，何德何能能让一个阳光大小伙那么上心，到底是他占了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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