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飞叹了一口气,眼角斜斜地瞥了一眼弘瀛:“说起知情达意,世人再没有比紫云宗主更通透的,龙君你这位白骑少年,是当归,还是不当归呢?”
卫司瀛心中幻想破灭,原来这幅画像真的是墨玄方所画,右上角小诗也是墨玄方所题。
字字句句都是情真意切,不像作假,难道他们当年真的有一段情?
可卫司瀛一直记得,墨玄方对自己说过,是他骗取弘瀛的信任,才将弘瀛杀死在卧龙渊,却不知孰是孰非。
这时,卫司瀛喉头微痒,不得已又以弘瀛声道:“紫云宗主有心了,寡人最近常常心烦意乱,修行中也出现了阻滞,这本《神宇内法》确实正合寡人心意。”
他蓦地合上了书页,将画像仔细折好,藏于书中。
他抓着书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步,又走向鱼缸前看了看,喃喃着像对自己说道:“紫云宗主,你我终有一战,届时我用你的功法打败你,你不许怪我。”
顾西飞跟着他,在身后笑了一声:“龙君,你多虑了。”
卫司瀛回过头,见顾西飞脸上并无多少笑意,反而隐隐带着一丝如死灰般的冷。
顾西飞指着弘瀛手里的书皮道:“龙君且看这功法的名称,《神宇内法》,这分明昭示着龙君神名威震宇内,将来一统天下,便是紫云宗主对龙君的情义。”
卫司瀛两眼直愣愣地看着顾西飞。
他不信……
可他又不得不信。
当年自己拜师时,墨玄方曾说过:“司乃神名,瀛为宇内。今后,你就叫卫司瀛罢。”
司瀛,思瀛?思念弘瀛。
原来这么多年,墨玄方竟是把他看做弘瀛,对他的好,不过在他眼里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正因为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所以才可以如此轻易地前尘旧事、既往不咎。
卫司瀛想着,喉头不觉一阵甜腥,闷闷地咳出一口鲜血。
但他不感觉难受,只是没有知觉,天地灰暗,像他的心一样灰暗,从此再无亮光。
他倒在灰暗的地板上。
血不住地从卫司瀛嘴里吐出来,坚硬的地板下生出什么东西,将他狠狠地缠绕,圈/禁,勒得他陷入灭顶之灾,仿佛下一刻便会死去。
卫司瀛终于有了知觉,因为这感受太过熟悉。
他曾在禁制之地里经受过这样的窒息,那是蝶蛹,是蝴蝶祭坛的血祭。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有龙族霸业要图,他要杀了墨玄方,屠了紫云宗,以祭昊昌帝国永垂不朽。
他挣扎着扒开那些紧勒着他的软物,软物上有尖刺,刺得他如刀割般疼,但这令他头脑更为清晰。
这一回,与上次不一样,束缚住他的不是蝶蛹,而是未成形的蝴蝶身体。
卫司瀛身下再次出现了裂纹,用他的血浇灌成巨大的蝴蝶形状,这次祭坛的颜色却不是淡淡粉红,而是颜色更鲜艳的桃红。
他终于从那祭坛上爬了出来。
火光明灭中,他看见顾西飞的脸。
“圣上,你怎么了?”
卫司瀛朝顾西飞身后看了一眼,狭长的山谷,青黑的岩壁,是卧龙渊。
他从幻境里出来了,回到万海归墟。
卫司瀛闭了闭眼,压下胸口咳喘,哑声道:“归墟所见皆是虚妄,寡人刚才是入了幻境,引旧疾复发,不妨事。军师,你可还好?”
顾西飞忙给卫司瀛喂了一颗丹药,又拭去他唇边血迹,微微笑道:“我与圣上一样,刚才也入了幻境,不过是一些陈年往事,不值一提的回忆罢了,于身体倒是无碍。”
卫司瀛想起之前幻境里的事,心里如血刺针扎,闭眼道:“军师没事就好。”
他默默运功疗伤,遂不再言语。
万海归墟里时间停滞,两人在里面呆了大半年,卫司瀛摒弃杂思,夜以继日地修炼,修为恢复了七八成。
他们从归墟出来后,海面上的血水还未散,仿佛他们只离开了几个时辰。
见天燕国军士与镇龙索都已撤离,两人循着约定的路线,找到了安瑞和邢廉。
卫司瀛本想找机会询问邢廉,关于蝴蝶祭坛的事。但顾西飞已被那两人缠着说起了万海归墟里的情形,只能暂时作罢。
邢廉听说归墟里时间停滞,十分羡慕,笑说等自己有机会一定要找到归墟,进去修炼个千年万年,出来以后便是妖族无敌。
安瑞却只是默默看着顾西飞,听他说起在卧龙渊里黯然拜祭先帝弘瀛,脸色也因他黯淡了下去。
四人继续走海底密道。
途中,有敖远部大臣在守候龙君,邀请卫司瀛到敖远部去,为他设宴接风。
敖远部所有臣民遵敖远的遗言,现在已全部归顺了昊昌,只等司瀛帝君的命令,他们就可以离开这片海域,到昊昌国去。
敖远部的城堡藏在深深的海底,卫司瀛一行所过之处,墙壁斑驳,一片灰败之气。
街道两边跪满了臣民,迎接龙君。
卫司瀛看着这些龙族的部族,他们在海底呆了近千年,却没有丝毫养尊处优的面相,反而容颜憔悴,神情苦楚。
想来也是,他们千年来被困在这片海域,资源匮乏,暗无天日,臣民都只能勉强温饱,比起陆地上多灾多难的其他龙族,实在是好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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