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明问:“怎么了?有幻术吗?”
盛流玉怔了怔,手指不由得蜷曲,握紧,没有说话。
他的心跳莫名比以往快了几分,就像是小动物的本能,似乎在预警危险。
可他不是脆弱的小动物,而是长明鸟,也是谢长明的保护者。
如果他不去的话,那么只有谢长明一个人了。
所以,盛流玉摇了摇头,又慢吞吞道:“没什么。”
谢长明牵住他的袖子,很轻地说:“别怕。”
盛流玉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反驳,而是默默地接受了谢长明的安慰。
其实并没有怕。
两人的身影慢慢被浓雾淹没,去了另一个地方。
谢长明停了下来,辨别着恶蝇的方向。
之前隔着浓雾,寄生在李芜神魂上的恶蝇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看得很清楚。而这里昏昏暗暗,恶蝇反而隐没在了树影中,有点难找。
谢长明的袖子忽然被人拽了一下,他偏过头,听到盛流玉很小声道:“我,我有点难受……”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幻术也于同时碎裂。
谢长明接住盛流玉软下来的身体。
他很轻,也很瘦,靠在谢长明的怀里时,谢长明能感受到他脊背处的每一根、每一截骨头。
隔着烟云霞,谢长明能看到盛流玉的睫毛在剧烈地颤抖,像是忍受着巨大的、难以承受的痛苦。
谢长明抱着他,没有用灵石,直接凑到他的耳边问:“怎么了?”
盛流玉似乎听不到他的问话,只是紧紧地攥着谢长明的手腕。
他痛到说不出话。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谢长明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盛流玉却变成这个样子。
下山之前,谢长明收拾了很多东西,书院里有很多人买止疼的丹药,谢长明却没有买。
盛流玉曾因为点亮自己的眼睛,使用翠沉山而痛苦。
谢长明想,不再让盛流玉抽出脊骨,暂时驱散眼里的魔气就可以了。
小长明鸟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事而受伤或者痛苦。
因为谢长明会好好地保护他,不需要他因为什么危险而必须战斗。
谢长明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谢长明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盛流玉却陷入莫名的痛苦中。
谢长明没有办法,他用灵力探查盛流玉的身体状况,什么异样也没有。除了眼睛和耳朵,这两个地方他不敢动。
盛流玉蜷缩在谢长明的怀里,很瘦小的一团,细长的手指在谢长明的手腕上留下青白的痕迹,像是痛到了极致,必须要用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大约是还记得自己在谢长明的怀里,含含糊糊道:“眼睛疼……”
谢长明就不再尝试和他说话了。
如果眼睛疼,那同样是被魔气纠缠的耳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解开盛流玉眉眼上遮着的烟云霞。
冷汗从小长明鸟的鼻尖慢慢滚落,落在谢长明裸露在外的手臂上。
谢长明却似乎被烫到了。
他不知道盛流玉为什么会这么疼。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疼的是自己。
因为小长明鸟是很怕疼的幼崽,而谢长明并不害怕。
他养的鸟,却没有保护好。
无能为力远比疼痛让他不知所措。
谢长明想要哄鸟,也只能先拢住盛流玉的耳朵,用很轻的语调说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谢长明低下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小长明鸟的后脖颈,盛流玉立刻昏了过去。
可无名的疼痛似乎没有放过他,谢长明的手腕还是被紧紧地抓着。
谢长明起身,从这里走出去。
周围很安静,他唯一能听到的是盛流玉加重的呼吸声,夹杂着痛苦与恳求,潮湿的喘息落在他的脖颈。
离得足够远了后,盛流玉的呼吸逐渐变得松缓了些,却并不算平静,依旧不放开谢长明的手。
谢长明脱了外衣,铺在地上,然后将盛流玉放了上去,布下阵法,
最后,从芥子的最深处拿出一个锦囊。
锦囊的材质与众不同,是过分柔软的皮革,重重叠叠缝了很多层,里面盛着的是流动的黏稠液体。
锦囊是他剥下的皮,里面是他的血。
谢长明的血可以燃烧万物,唯一能阻隔的就是他自己的皮肉。
开始做这个的时候是为了小秃毛。即使他修为很高,用最好的伤药,可反复割下自己的皮,这对谢长明而言也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记忆。
谢长明是那种会想得很远,除了自己谁都不会信任的人。
他觉得自己可以保护得好一只小鸟,就永远要有备无患。
就像此时。
谢长明用自己的血肉布成最后一层屏障。
然后,他俯下身,指尖碰到了盛流玉的鬓角,慢慢拭去了浮着的冷汗。
希望他不要再痛了。
谢长明这样想着,又转身,重新赶往血祭池。
因为谢长明从不将希望寄托于上天。
他知道盛流玉的痛苦大抵是因血祭池而起,那么只要解决掉血祭池,一切就会烟消云散,再无后患。
第061章 离别
若是没有恶蝇的指示,隔着重重迷雾,又无明显标记,血祭池的位置确实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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