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黎晗隔着一点距离把拐杖递给了洛一然。
洛一然：“……”
他只有身体目前有点虚弱，并不是瘸了。
虽然这么想着，洛一然还是接过了拐杖。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蛛丝缠绕而成，手感也很轻，但洛一然试着将身体压上去的时候，它却能够撑住他的体重。
黎晗说：“我们，往前，走。”
“直到，我，能够，将话，讲出来，为止。”
洛一然点头，他没回头，只是看着黎晗的侧脸突然有了解释的念头，于是他开口道：“其实那个玩家会死是因为他在游戏结束之前崩人设了。”
黎晗点头，他走得慢，像是配合洛一然。
洛一然目光下垂：“我只是诱导了下。”
黎晗明白了，他出声：“哦。”
看来那个玩家会崩人设的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洛一然。
“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洛一然话没停，他一步步往前走，声音低低的开口：“这让我有些倾诉欲。”
黎晗一愣，他停下，等到洛一然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接着往前，这次两人步调一致，黎晗开口：“你想，倾诉，什么？”
不是问是什么熟悉感。洛一然很微小的笑了下。
然后他开口道：“刚刚死去的那个玩家，我曾在游乐场里跟他对峙过。”
“他，对你，说了，什么？”
洛一然眼眸沉下：“他说我与他是一样的存在。”
黎晗想了想：“他是，什么，样子，的人？”
说话对他来说是比较艰难的事，但与洛一然说话有种天然的愉悦感，所以虽然艰难，黎晗还是认真的把每句话说完全了。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并不是今天才真正见面的、本该陌生的人。
洛一然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他不同黎晗，他大约明白这种感觉来源于什么。
“他是一个……不，他不是一个人。”洛一然想着，他语气轻松：“那种家伙，不算是一个人。”
“他理解人类的情感，却好像无法共情。”
“被人很好的对待，或者很坏的对待，他都毫无感觉。”洛一然眼中带笑，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至少回头看时，魔术师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个小点：“但其实不是，那个人他有情感。”
“真正没有情感的人，是我。”
“很久以前的我。”
黎晗身体在这时发生变化，这次变化与他之前的变化有所不同。
头发变得很长很黑，衣服变成了白色长袍，他眼眸中没有黎晗那种隐隐约约的呆滞感，而是温柔如天空一般。
就像能够包容世间上一切好的和坏的。
洛一然眼神同样温柔，只是与此刻“黎晗”不同，他的温柔是小小的，只能包容一些重要的人：“我现在有情感了。”
他轻而易举的开口说出了平常难以说出口的话。
“我喜欢我的家人，爸爸、妈妈、大哥、二哥、妹妹。”洛一然眼睛有些酸涩，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难过，但声音却还是平稳：“还有爷爷、夏烺。”
以及他的朋友。
和。
那个缠满绷带的、好像能永远会在他身边的魔术师。
虽然对有些人来说，已经晚了，他想回馈的爱，已经送不到那些人心里了。
所以，他感知到了悲伤。
“我是人类。”洛一然低下头：“人类被一直友好的对待，是会感动的。”
“黎晗”温柔的看着他。
洛一然没哭，虽然眼前有些模糊，但是是因为毒雾的影响吧。
他深吸口气，然后抬头看着面前的“黎晗”：“谢谢你，当初给了我一颗糖，让我短暂的尝到了‘甜’。”
这是他想成为人类的契机。
因为想尝到更多的甜，所以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才在小湾山遇到了洛军。
如果是遇到了别人，那这个名叫洛一然的人类，也不会存在了。
第一次重生的时候，他跌跌撞撞的找到了洛军，洛军再一次把他带回家，然后给他取名然。
“然”是洛军随意翻到的字，然后查了查后说这个字寓意挺好的，新名字就加个这个字吧。
洛一然记得，他是在洛军去世后才认真去查了“然”这个字——
它意同燃，如果做人名，是希望孩子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黎晗”停下，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洛一然，然后伸手摸了下洛一然的头发，声音有些空阔的开口：“那，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洛一然笑起来，浅浅的水色让他眼睛异常明亮：“还有一句。”
“好久不见，神明大人。”
神明也跟着笑起来，他眼中有些许的怀恋：“可惜这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
天使出现在魔术师身侧，他看着魔术师皱眉：“果然是洛一然吗？”
魔术师看了他一样，他没说话。
长剑出现在天使手中，天使语气冰冷：“洛一然究竟是谁？你究竟知道多少？”
魔术师坐着没动，他不过去的原因是因为洛一然不让，不是因为神明在四周划了范围不让别人过去。
不过监管者却最听神明的话，所以他们不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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