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安简直要被他的话气到七窍生烟,他瞪着祝良才的背影,又气又怨:“我为何要跟着你来吃这种苦...你难道不知道吗?祝良才,你到底有没有心?!”
“有。”祝良才坐于马上,衣袍随风而动,猎猎作响,坦言无悔,“尽在一人。”
古乐安听罢,面色青而白,张嘴又闭上,复又张开,如此反复几次,最终只堪堪吐出一字便再无他言:“你...!”
天天叫他气得要命,古乐安都要怀疑祝良才此人是不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了。
马蹄踏,烈鸣响。
显然,祝良才休息够了。
望着骑马渐渐远去的身影,古乐安咬牙,一扬马绳,到底还是跟上去了。
惩罚就惩罚吧,谁叫他,谁叫他...犯贱呢。
又两日,二人二马终于是出现在了京城的城墙之下。
彼时古乐安已经无力再单方面的跟祝良才闹脾气了,他倦惫地趴在马上,见祝良才衣袂翩飞、翻身下马,接着居然径直走向了城门。
他都这样了,祝良才竟然还不愿伸手照料他一下?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如此心狠无情之人?!
“祝良才!”古乐安大叫,气到五脏六腑牵着一块儿疼了起来。
祝良才停步,转身看他。
古乐安被他这么一瞧,那股火气又非常无可奈何的散了,他趴在马上,软巴巴泪汪汪地同男人对视,求道:“我真的很累很累了,你就不能扶我一段路程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祝良才总该有几分心软了吧???
古乐安在心里悄悄期盼着。
如他所料,祝良才倒的确是动容了,可是显然只有分毫,他将一锭银子随手抛给了一位过路农夫,淡淡的却不带半分傲意蔑视的说道:“老哥,我有要事在身,黑马上的那人你能否将其带入京中任一一家客栈或酒楼,此银是他几日的住宿费,剩余是我的谢礼。”
他虽着布衣,可那通身气质却丝毫不与布衣沾边,反而像将领世家出身的子弟。
得这等贵人如此相待,还以‘老哥’相称,农夫哪能不感动,他收下银子,朝祝良才鞠了一躬又一躬,感激不尽:“谢大人之恩,我定不负大人所托。”
趴在马上正等着祝良才来扶他的古乐安:???
可恶,可恶!
—— ——
栾帝病重一事已经越传越广,‘不日便会驾崩’这个消息也如一把利剑,悬在了京城上下万千人的头顶之上。
栾帝尚未称帝前虽有弑母、气死先帝之名,可他登基后所做的一切,无一不在向世人宣告,他栾呈慕乃西栾百年来的贤明圣君,他为寒门学子得位,为各方县州清污,为千万百姓谋生......
所以他有数以万计的民心加身,其功远远大于过。
如今栾帝病危,京城上下,各县各州,西栾全境,竟然难闻笑声和喧哗,一切玩乐之事被停,百家佛寺道院为栾帝祈福告上苍。
足以可见栾帝圣名之重。
祝良才入城之后,所见是一派默态哀色,行人们时不时低头叹气,时不时抬头望天,似在心中盼上苍显灵,庇佑他们西栾的圣君。
祝良才镇守三年疆域,栾帝亲封的威杀大将军的名号早已震彻西栾,人人知威杀,可人人又不知威杀,因为自栾姜入隐花谷,祝良才就三年未曾归京,有人能知其貌便是有鬼了。
皇宫大门两旁,守门侍卫也没了往日的闲谈笑闹之心,个个低眉垂首,心惶惶而悲凄。
见祝良才,侍卫们正要上前阻拦,又因祝良才自袖中掏出的那块银金军令而突然止步,面露惊色,齐齐跪地:“见过威杀大将军。”
军令从不加以金刻之,唯有当今威杀大将军得陛下赏识,特命人制银金军令,可号令万军,免一死罪。
“起吧。”
祝良才语毕,身形已越过几人,直往养心殿方向而去。
然而就在祝良才来到养心殿的时候,见以沈陵修为首的百官跪于殿前时,心头顿时一跳。
他尚且还未作何反应,忽而听得镇国之钟哀鸣,久久不止,荡荡传音千万里。
紧接着,常怀红着眼睛从养心殿走了出来,声高亮而哀凄:“帝崩——!”
祝良才怔愣着不由自主的重跪在地,随同百官一起磕头连三次,锤地之音一声高过一声,与那钟鸣合二为一,染尽凄戚和哀凉,百官闻音皆泪不止,京城上下听此音俱哀哀而跪。
殿内。
太医在殿中四方齐齐跪了一片。
栾姜则跪在龙榻之前,指甲死死抠进肉里,浑身失力,几近瘫软。
他现在的状态用‘极差’二字来形容真是恰到好处,两夜不眠,剩下五日的休息时间加起来,他竟是只堪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
眼眶是被接连几日、不休不息的泪水给泡肿的。
那眼皮子早已褶出了好几层皱来,眼白生出的猩红血丝几乎要蔓延到了浓如墨的眼珠子旁边,眼底是两边浓郁的乌黑,偏他如今的肤色落于日光下,透着一股子苍白的冷,显得那乌黑惊人的刺眼。
今日栾姜是真的无泪可落了,然而他望着龙榻上安然离去的栾帝,忽地将头埋进了绵软、似乎隐隐染着零散血迹的龙被里,像一只孤独无助的兽之子,剧烈的喘息和低低的呜咽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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