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再快,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回到原地,叶白柚像失去方向的蜜蜂。空荡荡的树干边将他心中的惶恐勾勒出来。
东西拎着,被他的手攥得死紧。可是找了周围一圈,脚底磨破了,也没见着人。
“不是等我吗……”
生长在种花家,他们这一代自出生就没有受过饥饿的苦。可是现在,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挨饿是什么样子,饿死人又是什么样子。
心中的最后一抹希望在日头照耀下沉寂,叶白柚有些颓然。
没得选,他坐下来靠在老爷子靠过的地方,身体已经是动弹不得。
泥鳅……
泥鳅。
手软趴趴的,手心是被木棍磨出来的泡。已经破皮了,抓着泥鳅有些疼。
叶白柚将衣服摊开。里边是一条比一条肥硕的棕黄色大泥鳅。顺着衣服往腿上滑下。
泥鳅已经死了,拧在手上也不会动弹。
叶白柚双眼无神,疲劳后只想睡一觉。但肚子不饱,他担心自己明天早上又是凌晨的时候被饿醒。
鼻尖对着大泥鳅的尾巴嗅了嗅,一股子泥腥味。
他试探着凑近唇边咬了一口。
“嘎吱……”
“呸呸呸!”
生的,腥味儿更重。
没有火,也没有那个力气钻木取火。本来带回去的,现在是走都走不动了。
他心一狠,捏着鼻子直接用牙咬。
生撕——
内脏扔了,然后直接放进嘴里。手紧紧捏着鼻子,拧紧了眉头咀嚼。
咯吱咯吱……
别说,不考虑味道还是挺有嚼劲的。
可能某种程度上就跟吃活章鱼跟生鱼片有异曲同工之处。
担心拉肚子,叶白柚只吃了两条。接着一只手捏着鼻子,模样怪异地四处观察。
这个地方是山的外围,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草地树木都是被薅秃了的,加上温度过高,蛇虫鼠蚁几乎看不见。
很安全。
就这样呆坐着,后脑勺抵着树干思考后面的人生。渐渐的,也就睡了过去。
——
南山县,山脚下的官道上,一行带刀的解差押送着要往南边蛮荒之地流放的犯人歇着脚。
“沈无璟,吃饭了!”
一个巴掌大的干饼子被扔进中间的穿着囚服的男人身上。
男人背脊挺直,但头微垂着看不清神色。曲着的腿很长,看着身量不低。
“我们走了得有一半的路了吧。”官差围坐,吃的东西也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是手中多了一壶水罢了。
“他奶奶的,谁他妈这时候送犯人过去!到处都是灾害,要不是咱们人多,你信不信也会被这些个流民给抢了。”
“朝廷不是拨了赈灾银的吗?”说话的是个今年才进来的小年轻,模样稚嫩,还带着天真气。
“哼哼,谁知道什么时候到这边,到了这边又剩下多少呢?”
“妈的!那些给老爷们牵马的都比咱们捞的油水多。”满脸胡渣的官差灌下一大口水,尽是凶意。
一边的沈无璟听见这话被长发遮住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唇苍白而干裂,但唇形匀称,看着极好。
“不说了,下一个驿站要什么时候。”
“约莫还要七八天吧。”
“……”
“一、二、三,倒!”
“好了好了,老头子我的任务是完成了!钱货两讫!”在队伍的末尾忽然跑过来一个老头,腰上系着酒葫芦,即便是头发花白,但脸上的红润看着比沈无璟这个病人还要好。
“给钱!”
沈无璟轻笑,容颜俊逸,有霞姿月韵。
他看向老头伸在自己面前的手道:“神医,你去京城三水巷门前有杏花树的那家自取就是了。”
白胡子老头瞪他:
“还要回去!”
“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沈无璟慢条斯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揣着饼子跟不多的水壶直接往旁边的山中走去。
他沈无璟自认做人端方守礼,做事光明磊落,没曾想及冠之时竟会被继母暗算,落得个流放千里的地步。
这仇,他记下了。
眼中闪过阴鸷,眨眼的瞬间又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当然,要不是他脚下用跑的,或许跟登高望远差不多。
他与老头儿的交易只是因为当年老者欠了他娘的人情。后来娘去世,父亲再娶,等老头回来报恩,却已经是发现他被下了毒。
毒是苗疆的毒,解毒之法异常复杂。且所需的药物,老头走了两年才勉强凑齐。
本来只需用了药后,他静养一番就行,但谁知道会出了这么个事儿。
为了捡回一条命,他让老头直接下了猛药。
一路昏昏沉沉,竟然也是到了靖宁府了。
流放是不可能流放的,现下皇帝昏庸,世道混乱。要真的顺了那老匹夫的意思,没准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将自己弄死。
不过,救人的神医老头固执。要他再帮忙让自己逃走,只能以他积攒了几年的金银交换。
这样一来,本钱少了一大半。
身体只是暂时被老头用药物提升了,他需要快一些,走得更远一些。
只要挺过了这一阵,东山再起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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