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轩抬起手，轻轻抹去君凌峰眼角泪水，虽然面上还是清清冷冷无甚感情，可手上动作却是温柔轻缓的。
慕容泽轩：······对不起，没护好你。
慕容泽轩：······凌峰······崽崽，乖······别哭······
君凌峰：······
君凌峰：我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何还会这样对我？
君凌峰手中执着长剑赤焱，鲜红的血盖不住剑身上赤红的火焰纹。那些血，都是一开始那刺穿慕容泽轩胸膛的一剑留下的，便是刚刚又经历了一番打斗，也没有甩掉。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慕容泽轩的手停留在他的脸上。明明脸上带着不羁的笑，暗红色的眼瞳里也尽是冰冷肃寒，可是眼角泪水却是一直都没有停过。君凌峰原本就是水润的桃花眼，被泪水洗濯过后，更显清亮。
只是此时此刻，就算明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他家小崽崽，慕容泽轩却还是不想看着这张脸哭成这副模样。哪怕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越来越费力，他也还是一点一点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
他从来都见不得他家小崽崽这个模样，所以每次他家小崽崽端着药碗过来的时候，就算是他再怎么不愿意去碰那苦兮兮的东西，他家小崽崽一哭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喝药。
慕容泽轩：······别哭······
君凌峰：师尊你还没回答我呢。
慕容泽轩：······你不是······别叫我······
君凌峰：我说了我是，只是师尊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承认。
君凌峰：不过既然你不愿意听我叫你师尊，那我不叫就是了。
慕容泽轩收回了手，他不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是不愿意承认，而是他真的确定，这个人不会是他家小崽崽。至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崽崽。
所以他不愿意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师尊这两个字，有资格叫他师尊的，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家小崽崽一个人。他之前再三保证过的，他的徒弟只会有他一个，他也只会让他叫那两个字。
师尊这个称呼就像他的峰主一曲，秋水长笛还有埋地竹酒一样，是独属于他家小崽崽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变故，明明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他家小崽崽还是他家小崽崽。可就是他和萧鸣洲对上的那一瞬间功夫，这个躯壳里的人就再也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了。
虽然他没有灵力，可能察觉不到那一瞬间的变化，可是在场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不觉得是修为的问题，在场那么多人，修为高的不在少数，至少他四师兄楚寒黎还有剑门门主萧鸣洲两个人的修为是足够高的。
可是无论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都没有提前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终归还是他没能护得住他家小崽崽，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慕容泽轩：······命给你，小崽崽······你还我······
君凌峰：这么急着去死？
慕容泽轩：······给你，还我······
慕容泽轩现在已经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可还是固执的说着这两个词语。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他的时间本来就所剩不多。肺部被刺穿以后最多能坚持一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可这也只是理想状况。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痛苦。
那个时候他的犹疑，导致的就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就只是强撑着能和这个人对话而已。
他想要在死前最后一眼，能确定他家小崽崽是真的回来了。
他只是因为这个才强撑着而已。
君凌峰：好啊，成全你。
君凌峰微微低头，薄唇几乎贴上慕容泽轩的耳朵，说话呼出的热气打在慕容泽轩毫无温度的耳朵上。明明是那么暧昧的动作与场面，却被那些从慕容泽轩脖颈处飞溅的鲜血破坏掉。
他退开两步，像是之前那样规规矩矩地站好，黑红衣衫上沾染了血迹也不明显，可那白皙面庞上染了鲜红血液，强烈的对比还是让慕容泽轩看的真切。
他能感觉到自己脖颈间飞速流失的血，也能感觉到逐渐冰冷的体温，眼前场景更是一阵阵的发黑。他想抬手捂住伤口，让血流的不要那么的快，可现在他却是真的连一个手指都抬不起来，手中诛神也早已松开掉落。
现如今，站着，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君凌峰：事到如今，你还撑着是为了什么？
他伸手想去扶一下，明明那人之前被他一剑穿了胸，刚刚又被他一剑割了喉，可就是倔强的不肯倒下，对于他伸出的手也是费力躲过了。这种程度的伤害，换作其他任何人，早就该放弃挣扎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慕容泽轩张了张口，他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了，刚刚那一剑大概是割断了他的声带，就算他此刻多么努力，最后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
但是君凌峰还是看懂了他的口型，慕容泽轩一直在重复那几个字。
给你了，该还我了······
君凌峰：好，还你······
君凌峰闭了闭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再度睁开的时候，没有了那种冰冷肃穆，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与悔恨，本就一直流个不停的泪水更是直接将眼周带红。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真切，没了先前那诡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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