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的步子,不过是比太后晚上一些时候罢了。”江砚坐在杨太后对面,这么多年来执掌朝政,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在镇国寺有所顾忌的少年,羽翼已丰,就连圣上都动不得他。
面对这个妇人,他已经没有多少惧怕,语气从容许多。
“要是川儿还在,也应当是你现在的模样了……”杨太后描摹着江砚的轮廓,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实不相瞒,我有些后悔了。”
不是“哀家”,这一刻,她丢掉了宫闱给她的枷锁,一个母亲终究是思念自己的孩子。
“我原本觉得,源哥才是我这一辈子的追求,所以并不在乎川儿,”她顿了顿,年迈了思维有些跟不上,“可是我这些年,总是忍不住的想他,很多人可能都忘了吧。”
源哥是杨太后对李尧父亲的称呼,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这么称呼。
“先帝去了三十二年了,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他。”江砚没有再自称臣,这一刻,他和杨太后是平起平坐的,一同缅怀故人。
杨太后知晓,这些年江砚未曾有婚育之事,因为没有高堂的原因,他在这一方面倒是不受制于人。
她曾经打过这方面的主意,想要钳制住这匹别有用心的马驹,最后也不了了之,而今看来,当初的安排过于搞笑了。无论如何江砚都不会娶那些女子,亦不会背叛皇家,可能是绝不会背叛川儿,是她想太多。
“是我错了,很多事,我都错了,”杨太后喃喃,“我对于源哥,义无反顾,你跟我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对吧?”
她将李尧取小名闻川,为了纪念在川上与李源的初次见面,之后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李源,她以为她是这宫墙内最清醒的人,堪破情|爱,回首向来萧瑟处,自己才是最困顿的那一个。
“我们不一样。”江寒声道。
“怎么会不一样,我们都是这种人,否则你怎么会那么胆大妄为喜欢一朝天子,你……”
“我是你,会多爱予安一些,况且先帝那般,真的值得你付出一生吗?”
李源挥霍无度,荒废朝政,圈养术士,广纳宫妃,在这种情况下说爱情,江砚觉得不尽然,可能杨太后只是他最喜欢的一把刀,当年心动过,后面多的是理性。
这样一个人,才能在如此荒诞的情况下还能把控朝政,要不是中丹毒薨逝,无法想象之后会是怎样的境况。
杨太后的精气神被江砚的这句话去了一大半,她在做梦,并不是叫别人来戳破她的梦,她只是很想念当初跟在自己身后唤自己母妃的那个孩子,那是她唯一的一个孩子,可是她总是在朝前赶路,都没有多看他几眼。
“早知道我就什么都不做了,我觉得川儿那孩子,是会喜欢你的。”
江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他看着高远的天空,心中反复询问:会喜欢吗?
高高在上的日月啊,怎么会看中地上的尘埃呢?他多希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清贵公子,而不是倒在他面前,恍恍惚惚询问这里是哪。
再后来,杨太后没有再见过他,最后宫人传来消息,说杨太后得了癔症,太医说恐怕岁不久已,可以开始准备身后事了。
“你知道吗,你母后后来很想你。”江寒声缓缓道。
他知道李闻川心里一定有一个结,导致他和杨太后的关系很淡漠,母子之间的交流并不多,现在的顾染秋也不适合当一个母亲,可也尽到了一部分的责任,唯独杨太后,李闻川没懂过。
她爱的自私,自私地把李闻川的小名里也带上对爱情的纪念,可却从不多看几眼这个爱情的结晶。
至于把李闻川扶起来,一方面是李源对于这个儿子的部分偏爱,另外只是希望树立起一个靶子,让他成为所有人攻击的中心,来搅浑朝堂这池水。
杨太后是知道的,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不明白,可是她默许了。
李闻川怔愣:“她还会想我吗?”
江寒声:“是的,她说她后悔了,觉得自己错了。”
李闻川:“哦……”
答案迟了太久,能知道就行了,李闻川并不在乎这些。
“你呢,当时的你是怎么想的?”李闻川追问,前尘如烟,他还是想要江寒声亲自说出那个答案。
“我很想你,每一天都是,现在也是。”
第二百三十一章 咸鱼潮水(二合一章)
夜像是涌动的潮水,来回的翻搅,池水摘了一缕月光,在屋内的天花板上招展,留下来过的踪迹。
关灯后的别墅太沉寂,屋外的月色都比屋内要明亮光洁,透过封闭的双层窗帘,隐约有巫山起伏。
衔住顺着颤动的叶脉滑落而下的露珠,风很温柔,顺着枝干一点点抚|摸而下,带起枝叶一阵阵的战栗,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如同情人的低喃。
适应了夜色之后,触手可及的一片细腻,还有猫一样的眸子,闪烁着微微珠光。
“过来。”声音暗哑,裹挟着一丝慵懒。
猫儿偏过头,修长如竹的手指被根根覆住,裹挟,被夜晚吞噬,包围。
在夜晚可以丢盔弃甲,无所畏惧,张开怀抱拥住一片起伏的海,随着潮浪一道起伏,拽住片刻的欢愉。
水滴,宛若一场夜雨,三两滴的,越来越多的,不可遏制地洒落在胸膛,泛起的凉意卷席混乱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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