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味越来越重，江驰真后悔恢复了嗅觉。
他一手抓着一根触手，那些近三厘米的长尖刺扎进他的皮肉，穿透手背，立刻在手背上散开，细且长的尖刺以同一弧度弯曲下垂，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但曼珠沙华可比这漂亮多了，江驰手背上的刺针花，充其量是个多爪钩锚，就为了钩在手背，让他无法轻举妄动。
江驰不在乎，虽然他选择了这条路，不代表他就要躺平，接受现实。
他要跟自己抗争，跟体内不知道哪来的异变抗争，至于结果……
江驰用力一扯，触手末端那些张牙舞爪的须蔓连同胸前的皮肉一起被扯下来，但触手还借着多瓣针刺钩在手上。
他想要甩掉触手，就得先解决那些钩子。
盯着那些还在扭动着找宿主的触手，江驰突然笑了。
疯了似的大笑，胸腔都跟着疼。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了，是怎么做到还活着，还有自己思想的。
小强可能都得拜他为师。
在过去的上亿年间，江驰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楚的知道，他想活着，他要跟恶人对抗。
他死死抓着触手，摁在脚边的手臂上。
触手毫不客气地疯狂吸食，不出片刻，手臂就被吸干，连同跟脚腕融合的手，一起脱落。
像上千年的干尸，落在脚边没了动静。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江驰虽然有点嫌弃这个朋友，但至少它刚才帮了自己。
只不过就在江驰以为这两根触手能为他所用，自己的嘴巴突然不受控制地张大，眼看上下颌就要分离，两根触手迅速生长，往他嘴里钻。
江驰想躲，躲不开，一股无形的力量锢住身体，让他无法动弹。
两根触手钻进嘴里，一根像做胃镜时探下去的管子，一路向下，钻进胃里。
另一根则从开放的食管钻了出来，在他面前挥舞。
疼吗？
好像也不怎么疼。
江驰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但很通透，非常……
他猛地掐住自己脖子，手在触手尖刺的控制下一点点收拢，而从食管处探出的触手迅速回缩，钻进气管中迅速膨大。
像狼牙棒一样的触手在探进气管后，尖刺向外凸，直接把江驰的气管扎出无数孔洞。
都不用江驰手上有何动作，虽然他可也屏住呼吸在水下生活，但他现在毕竟是个人，而且受到限制和抑制，无法变回龙形。
那种喘不过气带来的窒息感充斥全身。
江驰眼冒金星，头皮发麻，不停喘气却呼吸不到一点新的空气。
抓着触手的手开始失力，江驰有点站不住了。
他想要吞咽，可食管在外，食道在内，里面还被触手胀/满。
江驰就只能不停倒气，尽管空气往里吸，但却出不去。
千钧一发之际，江驰铆足了劲，挣脱开无形的力量，硬是把气管内的触手拉了出来。
火辣辣的，好像被无数钉子在气管用力划一样，江驰疼得浑身冒汗，他眼睛紧闭，半天都没缓过来。
好在触手被他抽了出来，但是气管内强烈的异物感让他咳嗽不止。
“咳咳咳。”
虽然不能，但江驰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咳嗽终于停止，他想要继续吧食管那根触手□□时，喉部一阵难忍的涌动席卷而来。
江驰都没来得及忍，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紧跟着是数根纤细的触手，上面长满绒毛状的尖刺，从嘴巴伸出来，挥舞着，甚至伸长了敲打拱形膜。
江驰残存的意识告诉他，这东西不能留。
他艰难地弯腰，用脚踩住受伤的触手，猛地抬手。
触手掉了，手背的伤呈蜘蛛网状，血流不止，他顾不上血液被触手吸掉，用力抓住从气管里长出来的触手。
可他的力量已经耗尽，即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没能把触手从气管里□□。
江驰满嘴是血，身上和周遭都是说不清的污渍和黏液。
他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巨磷鲸眼内的肉/壁上，慢慢滑下去。
没有跪着死掉，是他最后的尊严。
·
“嗬——”
江驰猛地吸了一大口气，海水从鼻腔口腔涌入，不得不赶紧闭嘴屏息才避免了剧烈的咳嗽。
他清了下嗓子，缓解咽部不适。
窒息的感觉还在，江驰胸腔剧烈起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缓过来一点。
他慢慢翻转身体，发现周围是见过数次的场景，在船舱内，周围充斥着浸满铁锈味的海水。
刚才的场景历历在目，江驰愣住一会，也没敢擅自乱动，紧接着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摸了摸，性感的喉结还在，喉管没有外露。
谢天谢地。
恍惚间一阵胸痛，江驰手伸过去摸了摸，平坦，没有任何伤口，没有受伤。
他顺势向下，摁了两下肚子，没有异样，应该不会发生下一秒就伸出一只手臂的盛况。
一切都是好的。
可太好了。
江驰让自己保持空中悬浮的状态。
虽然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遭遇这些，也不知道现在他身处铁锈鲨体内还是真的沉船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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