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珏给他递来杯茶润润嗓子, “这不才刚到,出门小酌几杯就碰上你了, 这不巧了不是?”
衣轻飏大口喝完茶,又伸长手去,没怎么客气地拣了桌上一块点心吃。
他弯起眼睛别有含义地笑笑,“罗浮宫和玉妙宫都推了祭天大典说没空,我们清都山嘛, 因为皇帝亲自邀请推脱不得,郑道友倒是最清闲无事的那个。”
自河西那次, 郑允珏和他们共遇障以来, 往后他出门去哪, 都遇得见郑掌门的身影,过分巧合了。
郑允珏笑笑不答, 撑着另一边的窗台望了会儿来来往往的街景, “京师就是不一样, 嘿, 这都什么时辰了, 街上还一堆人扎着呢。”
衣轻飏转过身,背抵住窗台,掰着手中的点心一点点嚼,和他一起看熙攘夜市。
那种淡淡如初春微光,照在茸毛初生的万物身上那种感觉,正如他此刻心境,恬淡,亲切。
上辈子和郑掌门很少平静坐下来聊聊闲心,那时他们都没那个心情。衣轻飏自己也不愿承认,和郑允珏安静待一块儿时,那股淡淡的亲近感和舒心感总会不合时宜钻出来,嫩苗一样暗地生长。
是有一根线,牵扯住他们颠沛流离、又面目全非的数次轮回。
但是,时移境迁,必须堤防他的目的是另一回事。毕竟曾被狠狠坑过一把。
但或许也是因为被坑过那一把,才有了重生的机会。有了重生的机会,他才得以重新认识他的大师兄。
“这次来京城……”郑允珏忽地望向禁宫方向,凝望万户宫阙上方隐隐笼罩的一股怨气,“也是为了弥补一桩旧事。”
“嗯?”衣轻飏疑惑一下。
郑允珏眯起眼笑:“衣道友进京时也注意到宫中弥漫的怨气了吧?我猜测……怕是又和障有关。衣道友和我目的暂时一致,不妨互换一下信息?”
衣轻飏轻呵:“大师兄进宫了,我可以从他那探知不是么?”
郑允珏摇头:“你不会。”
“为何不会?”衣轻飏歪头,眸光淡淡睨向他。
郑允珏道:“很明显嘛,你们都想瞒着对方把这件事弄妥。”
衣轻飏凝望他一会儿,郑允珏笑模样滴水不漏任他看,深凝一会儿,衣轻飏渐渐笑开,去勾他肩:“行叭,郑道友先说说你知道的?”
郑允珏轻声咳了咳。
“也没什么别的,只是和一块玉佩有关。”
“或者说,半块。”
——
路上遇见了,衣轻飏便和郑允珏同回玄天观,侧门入了观,在那间供了玄知前辈画像的堂前拜了拜。
二人拜完刚踏出门,迎面遇上勾肩搭背,不知聊什么正开心的楚沧澜和长乩。当然,看起来就楚沧澜一个叽叽喳喳,那口音辨识度极高,老远便让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楚沧澜也看见他们,正要招手打个招呼。
衣轻飏忽然想起什么,蓦地把望着长乩侧脸出神的郑允珏给勾了回来,“来来来,郑道友刚来,记得路没有?我带你去你那院……”
郑允珏还想转回头去,“等等,朔苍君身边那姑娘……长得有点眼熟啊怎么?”
衣轻飏把他脑袋摁稳了:“不不不,你一定看错了,人鹤鸣山的千华子掌门都没觉得哪不对,你就别管了……”
郑允珏还想说些什么,被他硬扯走了。
徒留要打招呼的楚沧澜一脸懵,转头问长乩:“那两个嘀嘀咕咕,说些啥子哦?”
为了混进鹤鸣山大队伍,不被千华子认出端倪,长乩女了个装,以前女装过好些日子,本来已没那么不适应。
但乍然遇见主上,之前混在人群里点头示意还好,和楚沧澜单独被撞见,他也不知怎的,格外尴尬,也拉住楚沧澜往回走。
“你别问了。”
楚沧澜侧头眼底疑惑,却任他拽着:“我们不是说出去喝酒咩?”
“这么晚了,喝个鬼。”长乩面无表情。
楚沧澜悻悻然,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悄咪咪地问:“你是不是因为穿成……内个样,心情有点撇(差)?”
长乩:“知道心情撇,你还问?”
楚沧澜摁住他肩,让他停下来,心情难得有点严肃:“其实……你这门子穿……”
他很正经地点头:“好看。”
“没得必要不好意思。”
长乩一怔,难以再绷紧唇角,弯了一下,复叹口气。
“啷个了?”楚沧澜凑近问。
长乩幽怨地看他:“好不好意思,你可以下回自己试一试。”
不知想到什么,楚沧澜涨红了脸,一言不发往前飞快走。
长乩却快步跟他,唠里唠叨地说:“你看,你自己试就不乐意了,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楚沧澜回头,恼羞成怒瞪他一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
郑允珏有一点说得很对,衣轻飏不想大师兄牵扯进这档子事。
夤夜,他坐在窗台上等大师兄回来。
月色透过树间罅隙洒落斑驳光影,衣轻飏一只脚荡在窗下,一只脚弯膝搁于台上,单手撑在膝上托着下颌,目光定定想着什么。
腿长到荡着的那只脚,时不时点到地面。
不想再有隐瞒也是真的。
一时陷入两难的纠结,两方面都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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