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后院里有一棵柿子树,成熟的时候,会引来小鸟啄吃,柿果落满地……”
沈乐安忍了半天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啪嗒啪嗒的落在腿上红衫布料上,晕染出一片片水珠圆形。
他说。
“我好像离你很近,你的衣食住行我都知道,可我又离你很远,你从未记得过我。”
“……”
随着他最后一句话落下,厢房里彻底陷入寂静。
窗外隐约能听见集市上小摊贩的叫卖声,孩童们清脆的打闹嬉笑。
在这个气氛里。
阮云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话,很简单的几个字。
“谢谢你的喜欢。”
“不用谢。”沈乐安该谢谢眼前人给他能说出这一切的机会,他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渍,“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关你的事。”
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关你的事。
阮云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有些愧疚,之前不该怀疑这人对他的心意。
能把他的衣食住行,以及言语习惯都说出来,无疑是需要很大的耐心。
从皇城飞鸽传书到水坎城,少说也要三天左右。
这三年来,信鸽飞过多少趟,才能让这个少年如此了解他。
暖春,盛夏,深秋,寒冬。
第226章 我允许你亲,你害羞什么?
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少年站在窗边解下鸽子脚上的书信,信筒上夹带着初春的露水,都不及少年眉梢眼角的欢喜笑意。
盛夏炙热,少年在廊下昏昏欲睡,等耳边传来鸽子的唧唧声,他会从睡梦中惊醒,热烈而期盼的拿过信件。
深秋肃穆,万物枯黄,少年攥着一捧枫叶,在每一只枫叶的三个小角上,提笔写下’阮,云,华‘。
冬日严寒,千里冰封,信鸽的眼睛替他瞧过山河千里,传递思念万万瞬。
整整三年,十二个时节,信鸽和少年都不知疲倦。
……
意识到这些,阮云华心底的震撼宛如滔天巨浪,席卷着他的神经。
也让他头一回,无比郑重的面对眼前这人,丝毫都不随意的暗恋!
那晚,少年在马车里哽咽着说。
——我喜欢你,喜欢好久好久了。
长达三年的情谊,仅仅只是归拢成这短短一句话。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阮云华注视着他。
两人之间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少年不安动了动腿,嗓音失落而沉闷,说:“侯爷,我走了,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
阮云华站起身,弯腰抱住桌上坐着的人。
沈乐安带着哽咽的话语,全都堵在嗓子里,惊诧的瞪大眼睛!
这个怀抱,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宽厚,温暖,透着好闻的茶木沉香。
阮云华不知道说什么,脑海中还是怀里人刚才跟他说过的那番话,他便随口说了些事情。
“金瓜贡茶每年只有六罐,我会亲自选出四罐,两罐自留,两罐送进宫,剩下的两罐才会挂出去卖,你手里的那一点点分散出去的茶叶,该是被我经过手的。”
“虾仁是阮团子喜欢吃的,我只是习惯了,但姜醋是我喜欢的。”
“不是不喜金饰,而是自家玉铺每年都会送簪子和发冠来,我戴哪一款,哪一款就卖出的价好,我便多数戴玉了。”
“画像一事……那个画师兴许被你缠的烦了,来侯府问我,我以为是哪家姑娘要买,让画师把价钱翻了三倍,其中七成都被画师送来了侯府,钱在我这儿。”
“深紫色的衣裳是朝服,平日里不常穿。”
“没有厌恶夏天,只是夏天皇宫里的开销大,那些娘娘们一会儿争抢玉蚕丝绸裙衫,一会要外贡瓜果,日日叫太监来我侯府要,烦得很。”
阮云华抱着人不撒手,甚至越抱越舒心,但心底又觉得这样不合适。
不合适归不合适,他也没放手,甚至抱的更紧了些。
“你说的柿子树,每年落一地脏的很,阮团子非要留着,但是临出发的时候,我叫管家趁我们不在皇城里,把后院的李子树,柿子树,旁的脏兮兮的果树,全都移走了。”
“……”
沈乐安听着这些话,呼吸急促,他脑子是懵的,脸颊是烫的。
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突然抱着他,抱着他跟说这些事。
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有些慌乱,他了解的根本只是这人的冰山一角而已。
但很快,阮云华就给他解开了疑惑。
“我很感谢你喜欢我这么多年,但我没想过要跟男人在一起。”
“我抱你,是因为刚才觉得你……看上去有些可怜。”
可怜。
沈乐安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种感觉像是’咔嚓‘一声,一道雷把他整个魂魄都劈散了。
心凉如寒冰。
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火热,就这么没了。
他匆忙抬手挣脱抱着他的这个人,连番摇头,目光也呆滞了些。
“不要,不要可怜我,不要抱我了,别这样,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阮云华被人推开,看着眼前少年抖个不停的睫毛,像是在忍泪一样。
他撤开身子坐回椅子上,说。
“我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旁人可不可怜与我何干,我的意思是,我似乎有些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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