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发现了一个自己刚刚忽略了的细节。
白墙上，其实是有不少抓痕的。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这些抓痕的高度，他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会注意到。
可想而知，当初的刘博士也是在某个睡不着的夜里，蹲在地上濒临崩溃。
最后他只能用手疯狂地抓墙，以此来发泄胸口积蓄的恐惧。
当陆时把手放在那一条条抓痕上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呢喃声：
“不要，不要过来！”
“我是杀了你没错，可那也是因为你害死了别人，我，我这是替天行道！”
“滚远点！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就算做了鬼也不要碰到我！”
“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为什么，为什么我出不去，为什么！”
声音越来越大，从耳鸣一样的呢喃过渡到声嘶力竭的尖叫。
很显然，这些声音来自于刘博士。看来他的状态被陆时说中了，这人真疯了。
只是陆时没想到他还真见鬼了。
刘博士的叫声戛然而止，而墙上的抓痕也跟着消失了。
真是神奇。
陆时发现房间里还有这种设定后，更是直接开始了地毯式搜寻，甚至连地板都没有。
不过观众们也发现了，陆时就连蹲在地上找东西时都十分注意自己的仪态，绝对不会出现双手趴在地上这种动作。
很显然，这是一个偶像包袱极其重的新人主播。
功夫不负有心人，陆时还真有了收获。
他在一张桌子的桌腿处，发现了一抹暗红色的血迹。
那血迹有多小呢，只有指甲盖儿那么大，难怪陆时都没发现。
就和抓痕一样，当陆时的手触碰到血迹的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外力抓起，然后扔进了另一个时空。
实验室依旧是实验室，里面阴暗无比，就连那台电脑都没有亮着。
一个枯瘦如柴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他的双手抓着桌腿，肌肉的颤抖让桌子发出了咿呀的轻微异响。
他的膝盖已经磨破了，露出来的表皮上是黑色的结痂。
然而最让陆时印象深刻的，却是这个人的脸。
如果不是他联系剧情，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刘博士。那个在视频里惩罚犯人时，神采飞扬的刘博士。
他像是老了几十岁，菜色的皮肤又松又皱，每一层褶皱里像是藏着无数的龃龉。
原本有些戾气的双眼，已经退化成了一对看不见希望的死鱼眼，如同装饰物一样镶嵌在这张脸上，一动不动。
干裂的嘴唇，还有微微张开的嘴里，已经不剩几颗完好的牙齿了。
突然间，那两只死鱼眼收缩成了黑点！刘博士的身子从上到下都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是恐慌，害怕的表现。
陆时在这种状态下发不出声，只能顺着刘博士的目光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一样可能惹人害怕的东西。
紧接着刘博士开始把自己的头用力地朝着桌腿上磕，一次比一次发出的声响还大。
即便刘博士的脑门都磕破皮，磕出血了，他却像是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一样，拼命地往上面撞。
同时刘博士的嘴里还在不停地说话：“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的头！你们停下来啊！为什么不停下来啊！”
他迫切的吼叫声，和他越来越疯狂的撞头行为，让陆时这个见多识广的魔尊，都感到了不适。
刘博士是怎么停下来的呢？是因为他晕了过去。
桌腿上的血一滴又一滴掉落在刘博士的脸上……然后他终于笑了。
陆时回到了副本，和刚才一样，血迹消失了。
看来刘博士被这些看不见的鬼魂折磨得很厉害，最后都开始自残了。
之后恶魔会怎么做，陆时用头发都能猜到。
在刘博士的精神即将彻底断裂的那一刻，那位恶魔再度出现了。
“我可以再满足你一个愿望。”恶魔从不会像它的信徒展示容貌，只有无尽的想象才是最美好，最威严的。
刘博士趴在地上，虔诚地望着恶魔，耳畔是对方蛊惑的声音。
“让他们滚！让这些死人通通消失，不要来折磨我了！”
陆时的眼里有着一点悲悯，他对观众说道：“杀完了犯人的刘博士过得并不好。”
“他被负罪感和看不见的鬼魂缠身，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离开这里。”
“于是他发现了恶魔给他的第一个惊喜，他们出不去了，他将永远地困在这里，和这些死人相伴。”
“梦魇，自残，”陆时的脸有多美，他说出的词语就有多恐怖：“刘博士终于崩溃了。他与恶魔做了第二次交易。”
“死人不见了，自然没有了鬼魂。”陆时讥讽地一笑：“可恶魔又骗了刘博士。因为他给了那群犯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陆时一步步走向了实验室里，唯一像是实验设备的一根透明的玻璃管前。
在这根玻璃管里，流淌着绿色的液体。
很巧，和犯人的记忆里，刘博士注射给他们的一样。
一切都清楚了，恶魔给了刘博士这一管神奇的液体。
刘博士一定是忍着恶心和害怕，找到了那些尸体。
四个月的时间，尸体应该早就腐烂了。不过有恶魔在，让尸体复原也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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