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越诗桃，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伍警官原本得到高高跃起的心再次坠落谷底。
“这样啊……”他张了张口，最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总比，一点希望也没有要好……”
听到他们的交谈，叶白的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要慌张、不要害怕。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做什么也没发现。
他这样告诉着自己。
“哥……”斐皂担忧地望着叶白，一心一意地关注着他的情绪，并不在意伍警官和医生的谈话。
“我没事。”叶白挣脱开了斐皂的怀抱，试图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先去看看越诗桃吧。”
……
越诗桃还在沉睡，戴着氧气罩。
伍警官在外面守候，他隔着玻璃窗，安静又温柔地看着越诗桃。
叶白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理解这种感情。
明明伍警官也只认识了越诗桃半年，而这半年内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越诗桃的冷待中度过。
他是哪里来的，这样深厚又固执的感情呢？
他也不明白，伍警官为什么一直要待在医院、一直站在病房外，看着越诗桃——明明这对越诗桃的病情并不会有什么改善。
该醒不过来的人，依旧醒不过来。
而他自己，也隔着玻璃窗，看着越诗桃沉睡的面容。
对越诗桃“背叛”的愤怒，在渐渐消散。
所以，越诗桃是发现了“鬼”，才毫无预兆地决定退出吗？
这么一来，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可与此同时，另一种未知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他感到了苦涩，还有彻骨的冰冷。
他的口腔中出现了一股铁锈味。
叶白四肢中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动，冰凉无比，甚至伸出手去触碰冰冷的玻璃时，都感受到了暖意——因为他的手比这低温的玻璃还要冷。
“哥？”
斐皂宛如幻象般失真的声音，在叶白耳边响起。
他的眼里依旧充满了关心：“哥，你现在还好吗？”
“这里有伍警官在，我们先回去吧？”
斐皂靠近叶白，握起他的手臂。
“不！”叶白陡然拒绝道，他猛地打开了斐皂的手。
斐皂张大了眼睛，惊讶又受伤地看着叶白，不明白叶白为何对他如此抗拒。
叶白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于是他强制自己缓和语气，对斐皂说道：“我想待在这里，照顾越诗桃。”
“好、好的。”斐皂摸着被叶白打红的手，委屈地说道。
可是，等到越诗桃的亲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叶白终于没有了滞留在这里的理由，哪怕他找了无数借口在外逗留，但他们终究还是回到了那个“家”。
……
叶白独自一人进了卧室，斐皂似乎看出了他想要一个人静静，于是贴心地没有打扰他，而是找了个理由，在客厅看电视。
只是叶白不知道，斐皂的视线没有半点在播放的电视上，而是一直注视着那扇被关闭的门。
叶白哥在躲着他。
甚至可以说，他在排斥抗拒着他。
在医院的时候，斐皂就已经发觉了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呢？
斐皂看向一直被叶白攥在手里的手机。
他的眼珠沉静又幽黑。
哥在手机里，看到了什么？
……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怀疑呢？
叶白蜷缩在被子里，安静地想到。
斐皂的身世，皆是由他自己述说，他和越诗桃从来都没有见过斐皂的亲人和朋友。
就算斐皂是离家出走，难道他的亲人朋友就不会来找他吗？
可是叶白却没有看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而且，斐皂对自己身上的诅咒能否解决，似乎表现得并不在意，也不焦急，明明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一副被诅咒折磨的模样。
……而且，斐皂的性格，也表现得太乐观开朗了。
无论是他还是越诗桃，以及越诗桃见到的、过去那些同样被恶魄标记的人，无一不是生活在绝望和疯狂中，就算过去是活泼开朗的人，也会逐渐变得阴郁和神经质，抗拒他人，唯有斐皂，始终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好像随处可见的这些可怖恶鬼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不，在刚开始的时候，明明他还是恐惧绝望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斐皂的脸上就永远带着笑容了呢？
太过正常，本来就是一种不正常。
而且越诗桃身上的诅咒，是越诗桃和斐皂一起解决的，他被斐皂打晕，并没有参与。
或许就是在那时候，越诗桃发现了斐皂身上的问题。
不，不应该这么想。
叶白安慰自己。
他自欺欺人地想到，越诗桃的短信里只告诉了他有鬼，但并没有说那只鬼就是斐皂……
也许是他想错了。
斐皂不一定就是鬼。
是啊，哪里有鬼是他那样的呢？
一定是他猜错了。
也许越诗桃说的鬼是指其他的人。
一定是他猜错了!
叶白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
“哗啦啦——”
无人的浴室又开始响起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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