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言听到这话，眉心微微拧起，他目光情绪不明地望向谢西楼，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谢西楼语气镇定，努力把心里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另一半钱，就用别的补给我。”
聂无言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我现在已经重新上课了，我知道你是金融专业的，剩下来的一半钱，你帮我补高数相抵。”
谢西楼一口气说完之后就变得畅快，说完就又重新变得紧张起来了，他略有一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聂无言，不知道对方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张远也知道他最近开始回学校上课了，可是如今就剩下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上进度什么的，此刻听到他的要求，再想到刚刚所看到的那并不小的欠款，如果对半折的话，那就好上许多。
他不由得转头喊聂无言，“无言……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两人都看向聂无言。
这个时候里面的房间传来了护工喊“夫人”的声音，似乎是聂母醒了。
聂无言唇角微绷，他直直地凝着谢西楼，手中攥着账单的手像是在用力。
谢西楼顿了下补充，“还有一点，毕竟是我间接导致你没了工作，所以补课费还会在本来你欠我的钱财相抵的情况下，再给你额外的。”
他这么一说，却就被聂无言冷声拒绝了，“不用。”
谢西楼一呆，手指不由得缩紧了，不用？
他这是拒绝了么？
聂无言说这话的时候正看着谢西楼，瞧见对方仿佛因为这两个字，整个人都从刚刚自信的神采奕奕状态中耸拉了下来，浓密的眼睫微微垂着，玉白的指有些忐忑不安地缩回膝盖上面的绒毯里，如同一只突然无精打采的猫。
他眼神微微一动。
第41章 不亏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但是聂无言听着里面房间的动静，又看着眼前的谢西楼，略微权衡之后，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哪怕他仍旧戒备谢西楼，想不明白这短短的时间内，为什么他就有这样子的变化。
坦白说，可这似乎比之前那副让人一看就生厌的面貌更棘手捉摸不透些。
其实聂无言很想冷笑着反问，他就这么有自信以为自己一个普通班的混子，能够给他补课？
并且谢西楼以为聂无言停留在这里是因为欠谢家的钱，但是其实并不全是。
聂无言蓦地转头看了一眼内室的门口，聂母还没有出来，但是应该快出来了。
他重新抬眼看向谢西楼，“我说不用额外的钱。”
张远一个老人家，莫名也被两个孩子之间这种古怪又压抑的气氛弄得不知道说点啥好。
这会儿听到聂无言开口，他都像是猛然松了一口气似的，“小少爷！你听见没？”
谢西楼骤然抬头，杏仁儿一样的眼睛仿佛重新染上了光亮，亮晶晶的几乎让人被一同感染上他的欢喜。
饱满的唇瓣微微弯起来，上扬的弧度显得放松又乖巧，实在是表现得如同获得了什么令他十分愉悦高兴的东西一样。
聂无言很快移开自己的视线，这一瞬间有一种自己可能又掉进了他的圈套的想法。
即便现在谢西楼看起来跟以往已经有了许多不同，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副温顺的皮囊会不会在下一秒骤然又变得狰狞起来。
就当是对方找到了新的折腾他的法子，但是这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并且通过这个换取跟谢家还有谢西楼以后再无关系，这也并不亏。
谢西楼也听到里面聂母的动静了，他其上次自己来的时候，对方那拘束又害怕的模样。
很快看了一眼张伯开口道，“张伯，我们先走吧，我肚子这会儿有点饿了。”
张远对于两人某种状态的缓解有一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听到谢西楼说话，想着自己反正以后也在这里了，不愁见不到徒弟。
于是走过去扶住谢西楼轮椅，说，“好的。”
他又看向聂无言，“无言，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过来坐。”
聂无言点了点头，虽然声线仍旧属于那种冷硬款的，可是对张伯要柔和多了，“师傅慢走。”
“诶！”
谢西楼让张伯推着走，院子又不大，所以很快就出了小院儿，因而也没有听见，刚刚离开之后聂无言身后的卧室里就传来的哭闹之声。
聂无言听到母亲的声音，后背陡然僵直了一下，半晌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沉默着转头往卧室里去了。
………
谢西楼被张伯推着出了院子之后，愉快的心情就被迎面而来的冷风给吹得凝固了。
劈头盖脸的一阵冷风，就好像是见不得人高兴似的。
谢西楼登时把手一秒钟缩到了毯子里，下巴也往自己的围巾里面躲了，在一旁看起来就只剩下半张脸露在外面。
张远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十九来岁的少年，倒是比他一个五六十的老头子还要怕冷。
这身子骨真的很不能打，看来真的是要好好养养才行。
左右他现在来了，多写几个菜谱，让厨房换着法儿熬汤才行。
当下张远就以感叹的语气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谢西楼闷声从围巾里发出软软的声音回应好的。
但是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微微把下巴从围巾里拔了一些出来，说话的声音就变得清晰多了，“张伯，您帮我熬汤和做好吃的时候，给聂无言也送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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