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忍冬愣了愣,张张嘴,满脸不可置信。
“水患已有三月之久,此时瘟疫四起,难民都在挖树根、啃泥土,却不曾见过一分一毫的赈灾款!”
袁岳拿出状书,义愤填膺,一字一句,皆是血泪。
“草民联合云落镇百姓,用血写了状书,状告父母官卢常俊和当朝丞相周恒草菅人命,贪污赈灾款。”
楚毓气得破口大骂狗官,骂完,才想起狗官是周忍冬所谓的“父亲”!
“冬儿,你还好吗?”
傅羿岑拍拍他的肩膀,“先歇着?”
“将军。”周忍冬舔了舔干燥的唇,大着胆握住傅羿岑的手,“你与傅小姐说的宝藏,就是这笔赈灾款吗?”
“不是……”傅羿岑一愣,心里一慌,连忙问:“你听到了?”
周忍冬害怕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别怕。”傅羿岑反握住他的手,“等会我给你解释,好吗?”
周忍冬不敢直视他,心里十分难过,只觉得头更痛了,腰酸痛得厉害,整个人快散架了。
他的声音很小,却十分坚定 :“父亲做了错事,害了那么多人,我……我会帮你问出来的。”
贪污是大罪,抄家株连三族算最轻的处罚,周忍冬是周恒的庶子,血脉至亲,就算傅羿岑愿意保他,怕也躲不过死罪。
他只剩一条命了,帮了灾民,帮了傅羿岑,也算死得其所吧。
第十七章 你别骗我我会当真的
“冬儿,莫要乱想。”傅羿岑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楚毓皱眉摇头,只觉得事情无比棘手,救回这西南少年,也不知是对是错。
“单凭密函扳不倒卢常俊和周恒。”傅羿岑却已有了盘算,“你若信我,此事莫要声张,你留在将军府,过了年,我亲自带人赈灾。”
袁岳低头,抓着衣角,一脸纠结。
“密函你留在身边,我绝对不碰。”傅羿岑道,“记住,它是你的保命符,留好了。”
袁岳依旧纠结。
西南情况糟糕,多拖一天,就要多死不少人。
“若不信我。”傅羿岑声音陡然变冷,“你此刻便可离开将军府,我保证无人敢阻拦你。”
袁岳攥紧拳头,思前想后,偌大的京城里,敢跟周丞相唱反调的人,只有眼前这一位了。
他好不容易拦下的马车,不能这么放弃!
离过完年,也不到一月时间了。
他必须等,等这唯一的希望。
“草民信将军。”
“很好。”傅羿岑搂紧周忍冬,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歇着,“你与冬儿投缘,又学过拳脚功夫和蛊术,日后便留在冬儿身边。”
“嗯?”周忍冬疑惑地看他。
傅羿岑揉一把他的头发:“我无法时时陪你左右,袁岳陪着你,就不会太闷了。而且他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留在将军府,你就收留他当贴身小厮,好不好?”
周忍冬转着眼睛想了想,弄清楚其中缘由,乖巧地点头。
袁岳松了一口气,被楚毓带回去休养。
傅羿岑见人都走了,索性将周忍冬抱在怀里,一同坐在床上,盖上暖和的棉被。
“冬儿。”傅羿岑低头,在他耳畔落下一吻。
仿佛有电流流过,周忍冬浑身颤栗,惊慌地眨眼。
“冬儿,对不起。”
傅羿岑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带着无尽的悔意。
周忍冬一时不知所措,抿着唇不语。
“早上你听到的话,都是骗傅如裳的。”傅羿岑扶住他的腰肢,像抱小孩一样,转了一圈,两人变成面对面。
周忍冬看了他几秒,低下头,显然不信。
“傅如裳要害我。”傅羿岑握住他纤细的手指,拇指在他柔软的指节上抚摸,“他跟皇帝勾结,想置我于死地。”
“为……为什么?”周忍冬满心疑惑。
他们两小无猜,如何闹到互相残杀的地步?
傅羿岑为了让他给傅小姐“让位”,竟编出如此荒诞的事吗?
“不知。”傅羿岑自嘲一笑,眼底尽是悲痛。
若是知道傅如裳的心思,他上一辈子也不会惨死了。
明明自小一起长大,养父母心肠好,待他如亲生儿子,怎么会养出如此狠毒的女儿?
他重生后不是没怀疑过,认为以前的傅如裳已死,回来的是皇帝找的替代品。
可他几番试探追查,一次次推翻自己的猜想。
傅如裳还是傅如裳,只不过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她爱慕皇帝,一心想成为皇后,被狗皇帝牵了鼻子走……
周忍冬没见过这样难过的傅羿岑,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闷闷的。
果然,傅小姐才是牵动他心魂的人。
他流出委屈的泪水,却不敢表达半分,胡乱擦着。
“我们说的宝藏,也不是指西南的赈灾款。”傅羿岑道,“是已灭的翡国留下的财宝。”
“翡国?”他听都没听过。
“嗯。”傅羿岑帮他擦拭眼尾的湿润,“无论是赈灾款还是翡国的宝藏,都不需要你去问,那是我编来打发傅如裳的。除夕宫宴,你跟在我身边,吃吃喝喝就行,明白吗?”
周忍冬别过脸,从傅羿岑怀里爬下来,躲到床上最远的角落,戒备地看他,一边哭一边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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