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卓学着他连壳咬着吃:“你多大个人了,孝敬老子一点东西吃怎么了?”他看看这满满一桌子点心,瞬间就找回了对竺年的熟悉感。臭小子在哪里都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一群人舟车劳顿,坐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正事。
等吃过了一回点心,喝了一道茶,又去看了竺年满后院挂着的咸鱼腊肉,就有管事来通知,各位大人的住处都安排好了。
住的地方都是和竺年一样的小院。除了姜卓的方位什么的格外讲究一点,临时种上了一棵树之外,别的没什么区别。
他们这些人来,都是自己带了仆从和行礼,安排几个管事照看一下就行。
等到晚上,大食堂在平日的伙食基础上,多准备了一些菜,还额外准备了一些酒水,算是晚宴。
姜卓和一众重臣出席,代表国家向这些建设者们致辞,还赏赐了一些在工作中表现突出的代表,有官吏有工匠,也有在后勤中表现很好的两位妇人。
所有得到嘉奖的人,都是一副激动不能自已的状态。
竺年倒是对姜卓另眼相看,等仪式结束之后,和尉迟兰小声吐槽:“我还以为他不会做到这一步的呢。”
无论是对这个时代,还是历史上的大部分时代,统治者们其实都不需要真正去收买民心。他们只是把民挂在嘴边,能说点好听话都已经算是开明。
虽然现在姜卓做的也不多,顶多就是给了点钱。
尉迟兰看了看身边的竺年,凑过去跟他咬耳朵:“他学你呢。”
竺年的行事作风和观念都太过特别,落在真正想要把国家治理好的人眼中,很容易就能发现其中可以借鉴的地方。
所谓国泰民安。
国泰,自然民安。
民安,也自然国泰。
两者其实谈不上真正的先后主次。
姜卓作为皇帝,大的方向要抓,小的也不能放。
“噫!学我有什么好学的?”
尉迟兰笑着给他夹了一个虾饺,喂到他嘴里。
竺年顺嘴就吃了。
其他人见了,只觉得没眼看。
姜卓这次带的人不多,都是实际干事的人,没那些个爱说酸话的。
退一步讲,就算是想说酸话,也得看场合。现在陛下正高兴着呢,过几天还有非竺年不可的地方,这时候有什么好逞口舌之快的?
由于不能影响明天的工作,晚宴提供的酒水只是带了一点酒味的果酒,口味更接近葡萄汁。喝上去是酸甜口的,口味清爽。
但竺年还是没有沾酒,喝的奶茶。
姜卓觉得这葡萄酒味道不错,等宴会结束回去的路上,还跟竺年说:“这酒京城倒是没见过,夏天冰镇了喝应该更好。”
“我也就做菜的时候放一点,您喜欢就带回宫里去。窖里应该还有一些。”竺年对习惯蹭吃带拿的野爹已经习惯了,对野爹没带上便宜弟弟有些意见,但只是礼节性地问了问什么奶奶好,婶婶好,弟弟妹妹们好之类。
说话间,众人走进小院区的坊门。
中间的道路上点着火把,不用提灯也把路少照亮。
竺年说道:“夜深露重,银城比京城要冷。诸位大人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又对姜卓和姜崇说道,“儿送父皇和王叔回屋。”
姜卓嘴上说:“害怕朕迷路?”脚步却很轻快,显然心情不错。
等回了自己屋,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拉着竺年说了好一会儿话,简直像个亲爹。
要不是姜崇打断,他怕是还得再说上半个时辰。
姜崇也对自己这个兄长有些无语,等竺年送他到隔壁院子,就简单说了一句:“嬉年受委屈了,皇兄也是不得已。你再待上一阵,等……到时候你也就能回京了。”
在姜崇看来,竺年到银城,那叫发配。
银城在竺年来之前,那差不多就是一片荒地。说是平原,周围也有军屯,但是土地证说不上有多肥沃,稍微翻耕一下,底下全是各种小碎石,很难真正种一些粮食。这地方虽然也在沃水沿岸,但是周边荒芜,在这里建一个码头,能有什么用呢?
别看现在竺年像模像样地弄了个银城,但时间一长,周边还是现在这德行,迟早也是荒废的份。
大概竺年也知道这点,花费比建造一号码头和二号码头要低得多。
竺年之所以在这里,无非就是姜卓要给姜国的门阀一个交代。
他处理了卫国公,处理了皇后,不能不处理把这篓子捅出来的竺年。
在这种事情上,是非对错反而没什么重要。
竺年想要回京,那起码得等卫皇后回京,他才能回,不然就只能一直待在这荒野之地。
竺年装作没听懂一样说道:“替父皇分忧,嬉年不委屈。王叔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亲自做早饭,晚了可就没有了。”
姜崇只能笑着去睡了。
尉迟兰让人把路上点的火把熄了,自己提着灯,牵着竺年回家:“想什么呢?”
竺年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原来我是被发配边疆了?”
其实他一直觉得银城这个港口很重要。
从经济角度,银城确实没有多大价值。但是从军事角度,银城这么一个码头的存在,对姜国可太重要了。
除非姜卓完全放弃北部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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