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生得讨人喜欢,旁人实难对着这张脸说出什么重话,何况是这样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趁着谢沂愣神的功夫,贺兰奚骤然发力挣脱了他的禁锢,转身就走。
谁知“嘭!”的一声闷响,被方才黑暗中撞倒的东西绊了一跤,摔得五体投地。
谢沂哭笑不得,起身将人抱到塌上,以一个更加难以挣脱的姿势将人锁住。
“柒柒,你乖一些。”谢大人成功用一个许久无人唤过的称呼让他安分下来。
贺兰奚愣了许久,随即咋呼道:“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手眼通天的谢大人无需他的允许,人后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见小殿下不知悔改,完全不当回事,谢沂不由严肃了神色:“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去搏一个不知道的结果,殿下当自己有几条命可供挥霍?”
贺兰奚停止了挣扎。
没有人比重活过一次的自己更知道性命有多可贵,可风光无限的七皇子,能利用的也只不过是永明帝不知几许的怜悯愧疚之心而已。
“温家被封顺国公之前做的是什么勾当谢大人想必比我更清楚,他们构陷忠臣,踩着姜家满门上百口人的性命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我知道上回害我落水的人与温氏无关,可那又如何,我与温家的人注定不共戴天。”
“谢大人若是想找一个听话的傀儡,那恐怕是选错人了。”
他凄然一笑,一口一个谢大人,有些任性地忘了该如何讨好他。
这番话也算掏心置腹,说完后二人皆没了动静,只余营帐外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响彻长夜。
良久,谢沂闭了闭眼,温声道:“殿下就不能……再等一等吗?”
贺兰奚别过脸去:“……我不知该信谁。”
“既如此,殿下可否信臣一回。”就像今日信自己会赶去救他一样。
贺兰奚埋头在他被褥上又是闷了许久,而后胡乱一蹭,下定决心般伸手将其抱住:“谢云归,你别骗我。”
谢沂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也希望殿下也别再瞒着臣擅自行动。”
今日这样的惊吓,他不想再经受第四次。
也不知抱了多久,贺兰奚红着脸推了推他的肩膀,说:“先生的被褥好像被我弄脏了。”
尤其是自己颈下这个软枕,湿漉漉的一大块,不知道还以为首辅大人喜欢晚上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呢。
“无碍。”谢沂轻笑一声,“换一床就是。”
两人躺在塌上讨论起了被褥枕头的事,到底是方元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殿下,已经快四更天了。”
贺兰奚这才觉出几分尴尬,从谢沂怀中钻出来,清了清嗓子:“知道了。”
谢沂比他多活这么些年,大约全长进在脸皮上了,竟还笑得出来:“殿下慢走。”
活像刚招待完恩客叫人下回再来的小倌。
贺兰奚做贼似的来,做贼似的回,倒真像是来偷腥的。
可惜首辅大人这样的姿色,一般人约莫消受不起。
翌日一早,看完供状的永明帝并未及时发作,而是宣布了回行宫的消息。
贺兰奚眼尖发现唐运不在,问了贺兰笙才知道他夤夜回京了。
若所料不错,应当是去提审还在诏狱苟活的那位,曾真正杀死过他的犯人。
一旦唐运那边有了实证,温氏谋害皇嗣的罪名就逃不掉了。
无论受宠与否,贺兰奚终归是贺兰皇室的血脉,温氏能为了儿子对皇子下杀手,焉知来日不会胆大到行弑君之事。
何况永明帝正当气头,只怕连带着面对一众言官老臣无处发泄的怒火也一并算到了她头上。
没了温氏,顺国公府在皇城中便少了一条极为便利的眼线,许多事做起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来日方长,迟早也会轮到他们。
来时热热闹闹,回程却一下多了三个病患。
贺兰轩也就罢了,行动不便最多在自己人面前发发脾气,碍不着贺兰奚的眼,可永明帝不知怎么想的,特意将发病后身娇体弱的谢沂塞到了他的马车里。
美其名曰尊师重道,也好方便他当面致谢。
昨夜各种令人脸红恨不得钻地缝里去的画面仍历历在目,谢沂可以当作无事发生,他却不能。
万幸回行宫的路不远,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奈何总是有人不想让他安生。
“殿下……”
贺兰奚一见他张嘴,立刻抢白道:“不许提昨夜的事!”
谢沂:“臣只是想说,诏狱那边,唐运知道如何处理。”
“……哦。”
实则不必做什么,那人也会乖乖如他所愿将罪名推到温氏头上。
毕竟那人当初辛苦受刑数日,为的就是说出“温贵妃”三个字。
一路无话。
途中谢沂时不时咳上几声,算是马车上为数不多的动静。
他分明什么话也没说,可每咳嗽一次,都像在提醒贺兰奚,这罪是为他受的。
好不容易熬到行宫外,谢沂却忽然煞白着脸,咳得撕心裂肺,吓得贺兰奚都不敢让他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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