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经虚弱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在演呢?
今辞深吸了几口气,又在地上坐了一会,才渐渐有些缓过来。他一手扶着小腹,一手扶着墙,费力地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壶热水。
然后又拿着水壶回到了房间,在桌子那边坐下。一杯热水下肚,他的脸色才有了点血色。他便坐在那里,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天色,看来是打算一夜不睡,等顾洛回来。
但直到天光破晓,他等的人都没有回来。
一夜未睡,又身体不适,早将这个身体柔弱的孕夫折腾得不轻。今辞摇摇晃晃地起身,望着窗外的天色,双目无神地说道,“夫君...是不是因为不想看到我,才不回来的。那我走...是不是我走了,他就会回来了。”
他有些留恋地看了看这些日子他与顾洛一起生活过的地方,眼里透露出浓烈的不舍。但是他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拿走了昨夜顾洛送他的羊脂玉簪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带走。
今辞,今辞去。
就像名字一样,他所活过的大半岁月都在与人道别。幼年时辞别族人,五六年前辞别自己的未婚夫君,如今,他又要辞别顾洛,那个给予他最多温暖的人。
今日他远走高飞,便会寻一处无人的深山老林住下,不再与人有所交集。没有交集便不会有羁绊,离别时便不会有痛苦。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至于这个孩子,或许是除了簪子外,顾洛给他留下的最后念想了。他会将他生下来,独自抚养这个孩子长大。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真相,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进入人世。
等顾洛理清思绪、踏着晨光回来时,却发现今辞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见屋内的东西似乎一样都没少,他还抱了一丝希望,发疯似地推开一扇扇门,期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迎来的却是一次次失望。
“他什么也没带走,他能去哪里呢?”他颓然地回到房间,不由将目光投向矮几上摆着的玉佩。
作者有话要说:
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太宰治《人间失格》
第47章 痛,太痛了
玄玉璧碎成两块后, 上面刻印的阵法随之失效。这意味着每一次使用,都要经历一次被大量混乱记忆冲刷的痛苦,可顾洛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经过一夜, 顾洛手上被玉佩裂口割出的小口子本来已经止血, 他干脆用指甲前端摁压了一下, 从这即将痊愈的创口中硬生生地又挤出几滴血珠。
手指上微微的刺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提取记忆的过程却使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到后来, 额上几乎布满了汗珠。
大量记忆涌入脑中固然非常痛苦,可顾洛已经梳理过一番, 照理说也有了经验。可这一次, 他表现得却比上一次还不济。
他似乎感到有一双无形的手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痛得几乎难以呼吸。但是现在的他再痛,能有小辞的一半痛吗?
回想起玉佩所记录的, 今辞独自在这个房间里熬过的那一夜, 顾洛恨不得回到昨夜把那时的自己打一顿。
他再怎么心乱, 也不能把身体柔弱且还有了身子的夫郎一个人扔在房间里。
过去他不在时, 今辞无所依靠地独自承受着来自外界的风言风语。可是现在他明明是离今辞最近的人,却依旧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他, 让他孤身一人, 苍白着脸, 痛得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直不起身。
即便如此, 今辞依旧强撑在房间里等了他一夜。直至天光熹微, 那双眼眸中的最后一丝光芒才渐渐熄灭。接着,玉佩中留存的最后场景, 便是一个踉跄着远去的背影。
他走了, 是你亲手逼走的他。
顾洛痛苦且清醒地意识到了这样一个事实, 透过玉佩记录的画面,今辞临走时的口型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是不是我走了,他就会回来了”。
“...可是我回来了又有什么用。”顾洛环视过屋里的一切,平日里被他与今辞精心打理,常让他感到格外温馨的小屋,此时也因为失去了其中一位主人变得冰冷空旷起来,“你不在了,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
此时的今辞,却脚步轻快地走在上山的路上。避开了那个玄幻风的监视器,又远离了那只在睡梦中也颇为敏感的老乌龟,他现在愉快得很,并颇有些放飞自我的架势。
他一路晃悠着,偶尔还停下脚步,摘一棵路边的狗尾巴草,用毛绒绒的叶舌把路过的无辜小昆虫顶得翻身不起。
小白看着他,只觉得他比王二那伙街溜子还像街溜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一只小虫子也不放过,无愧于混世魔王之名。
它刚在心里腹诽完,才一个低头抬头的瞬间,就见今辞周身气质忽地一变,又变回了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孕夫。正疑惑着,就听今辞有些兴奋地开始通过大脑和他聊天了。
【哇哦,小白,你看看前面那个是不是顾洛的天师同族。】
小白迅速拉近自己的电子眼,果然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大褂的年轻人蹲在地上,正低头端详着一只箱笼。
年轻人所穿的蓝色大褂和捉妖师玄诚刚出场时的一模一样,而且眉眼间也与玄诚的壳子有几分相似,一看便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
【应该是的。】小白欲言又止地看着前面那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年轻人,身为AI的直觉告诉它,这将是今辞新的迫害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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