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朗风小声传音:“阿沐,这下怎么办。”
沐玄无奈:“再想想办法,找别的机会吧。”
楼梯上传来向下的脚步声。
一袭青袍,姿态散漫的楼崖走下来,对池云镜说:“跟我来。”
池云镜颔首,跟随楼崖走出一段路,来到无人处。
看着伤痕累累的爱徒,楼崖眸中有丝心疼一闪而逝,先前他内心被剑灵与楼雾的事情占满,都没来得及关心池云镜。
“今日之事,是为师之过。”楼崖将一瓶疗伤圣药交给池云镜,“我会修好那柄黑剑,你不必耿耿于怀。”
池云镜接过药,“多谢师尊。”
楼崖看向他的右腕,“红痣消失,你不再强留那个鬼修印记了?”
池云镜不好说是阿玄自己抹掉的,遂回答:“是。”
“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能彻底放下。”楼崖道,“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楼崖一直担心,若池云镜发现少时的救命恩人没有那般美好,甚至作恶多端,他该如何取舍。
果然,池云镜不会走上他的老路,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与池云镜说完这件事,楼崖回到楚朗风面前,手腕线条凌厉,伸向黑剑,“将剑交予我,半个月后完好无损还给你。”
虽然之前见面,楼崖只是在竹屋里喝酒,但楚朗风久仰玉典剑大名,对他还是十分崇敬的。
他将黑剑交到楼崖手上。
“麻烦师尊了。”
*
镇邪塔第十层。
牢房被厚重的金属墙壁封死,未留丝毫缝隙。
外层的阵法光辉都渗不进来分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对楼雾而言不成问题,红衣少年靠墙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将四周邪气捏成各种形状。
先是楼崖模样的小人,他狠狠捏碎,接着无意识间,捏出了沐玄的小人。
楼雾正要捏碎,又犹豫了下,想着沐玄不经他同意跑到池云镜那里,帮池云镜杀了元婴鬼修,他决定先捏碎小人的双腿,却察觉牢房外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个人。
“妖族少皇,稀客。”楼雾挑眉道,“少皇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封蚀在牢房外道:“我听闻,你今日让池云镜身陷险境,还试图让楼崖新弟子的剑灵堕为鬼修。”
“是又如何。”楼雾无所谓道,“这种事不值得你冒风险前来吧,还是说,少皇也对池云镜有意?”
“那样的脸,也不怪少皇殿下心动。”
楼雾说着池云镜,脑子里却忽然冒出沐玄的模样,捏着小人的手指用力了几分。
“适当针对池云镜,可以刺激楼崖的心魔,你做的没问题,我并非是为了这件事找你。”封蚀道,“我今日找你,是为了那个剑灵。”
楼雾语气一变,冷漠道:“怎么。”
“那个剑灵是我先看中的,在我玩腻前,你不要干预。”封蚀不容置喙道,“就算将他变成鬼修,也要由我来。”
楼雾捏碎了邪气小人的双腿。
他面无表情看着墙壁,半晌后绽开微笑:“好。”
“血尊者知道便好。”
镇邪塔十层过于危险,封蚀不便久留,从牢房外消失。
*
楼崖没带沐玄回悬云峰,而是来到了铸器峰。
铸器峰矗立于内门东部,山头整个被削平,做成熔炉,中央斜插着一柄巨剑,巨剑乃木料所制,竟没有燃烧,上面插着刀枪剑戟等无数兵器。熔炉蒸发了方圆百里的雪,岩浆般的液体往下流淌,中间还穿插着些黑色建筑,散发冰冷质感。
岩浆流到半山腰便戛然而止,下方绿树葱葱,掩映着恢弘的建筑群,许多弟子在那里生活,来来往往的修士远远望去如同蚂蚁。
楼崖一路没和沐玄交流,落到峰顶熔炉后,直接将黑剑放到发须皆白的铸器峰主手上。
“这是你小徒弟的剑吧,我有所耳闻,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真是不爱惜。”铸器峰主打量着黑剑,捋着胡须痛惜摇头。
“劳烦峰主。”楼崖手中灵力凝成的长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壶酒,他喉咙发痒,已经泛起了酒瘾,“我会时不时来一趟,帮您老修剑。”
铸器峰主诧异道:“残月剑在铸剑长老手上锻造,没见你多过问,怎么这柄剑竟令你亲自来拜托我,这都不够,你还要搭把手?”
楼崖耷拉着眼皮,声音低沉:“剑是因为我弄成这样,总要负点责。”
铸器峰主瞬间不说话了,他知道楼崖的心魔。
“剑就放在我这里。”铸器峰主低头看着黑剑,笑容和蔼可亲,“你觉得好不好啊?”
“自然。”沐玄回,“感谢峰主帮忙。”
“哎哟,真是礼貌的剑灵。”铸器峰主见多识广,见过许多器灵,却还会因为这样简单的回应喜笑颜开。
楼崖仰头朝口中倒酒,酒水流到了下巴,顺着滚动的喉结流淌至肌理分明的胸膛,沾湿了衣袍,铸器峰主见状道:“既然要对这柄剑负责,你就少喝点,若是你之后又在悬云峰醉得不分昼夜黑白,迟迟不来,我可会提着剑去找你。”
“知道。”楼崖抹掉下颌的酒液。
沐玄瞟了瞟他手中的酒壶,有点馋。
楼崖注意到他的视线,眸光微动,依旧默不作声。
直到铸器峰主带黑剑离开,他才首次对着沐玄出声,让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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