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芝脸上划过一丝内疚。
“对不起，我是怕提起这些，会再戳到你的伤疤。”
之前看到路尧的那张诊疗报告时，他便心疼不已。抑郁症他是有些了解，可后面的解离症状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只能借助网络查询。
路尧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你是不是想知道解离症是什么意思？”
林远芝犹豫的点了下头。
“我看网上说，有这种症状的人会有失忆的表现。那你之前……”
路尧也不打算瞒着他，“我之前……确实失忆过，我甚至一度以为我活在一本书里，我只是书中的一个炮灰。对，就是在篮球场那天，我把情书递给你之前。”
林远芝微微睁大眼，错愕的看着他。
他之前虽然猜到路尧失忆了，但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失忆症竟然是因为心理问题导致的。
看着路尧带着淡淡忧郁的侧脸，林远芝不自觉握住他的手。
“后来在田林北路，看到我爸跟那个女人从同一辆车里下来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原来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我从来不是一个旁观者。”
“去美国后，我一直在做心理咨询。也是后面才知道，原来有这种症状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患者。不过……我还有一个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的咨询师。
路尧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林远芝。林远芝心头一跳，莫名有种强烈的预感，路尧会不会跟他一样……
“我没有穿书，但是我有前世的记忆，我应该是重生了。”
“林远芝，你相信吗？
说完这句话，路尧便有些紧张的等着林远芝的反应。毕竟这是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林远芝握紧他的手，他似乎是笑了，眼底带着一抹释然。
“我当然相信，因为我跟你有同样的经历。”
在路尧震惊的目光中，林远芝跟他讲了前世发生的事。
路尧因为那场车祸去世后，他消沉了很久。心如死灰之下，他干脆回到了顾家，和顾柏争权。
他最爱的人已经去世了，凭什么把路尧对他的追求弃之如蔽履的顾柏能幸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不甘心，他要顾柏也经历跟他一样的痛苦。
可这场斗争他还是失败了，老爷子从来就没有一碗水端平过，一开始就偏向了顾柏。
他不过是老爷子为了磨练顾柏的能力和心性而选出来的一枚棋子，等顾柏彻底成长起来，他这枚棋子也可以被放弃了。
“那你当时是怎么重生的呢？”
林远芝目光有些悠远，“我记得那应该是我跟顾家彻底决裂后，我去了一趟墓园，给你……扫墓，回去的时候坐在出租车上，我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回到了大学宿舍里。”
听到林远芝没有像他一样出车祸，路尧顿时松了口气，他抓住林远芝的手指，“还好，你当时没出什么事。”
林远芝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其实我当时觉得，就这么结束生命也无所谓，反正我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牵挂了。”
路尧比任何人都理解他的感受。他眼眶微微泛红，摸了摸林远芝的脸颊。
“这种话不准再说第二次，听到没有。”
林远芝看着他，轻笑了声。
“放心，我现在不会这么想了。有你在，我哪儿都舍不得去。”
路尧轻轻恩了一声，脑袋靠在他肩颈处，语调有些压抑。
“其实……我在美国抑郁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去过一次海边，当时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海，我差点就有一种冲动，想永远的沉在里面……”
林远芝用力抱紧他的腰，语调有些嘶哑。
“那后来呢？”
“后来，海水刚没过脚踝的时候，我收到了王庆国给我发的一张照片，是你作为优秀毕业生，在大礼堂演讲。”
“你当时穿着正式的灰色西服，还打了领带。外面套着学士服，别提有多帅了。”
“我就在想，这么优秀的人可是我的前男友。我还没回国见他一面，就这么放弃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林远芝睫毛微颤，伸手紧紧抱着他的肩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察觉到肩上的布料有些湿润，路尧的鼻头一时也有些酸涩。
他轻轻拍了拍林远芝的背，像是哄小孩子那样，语调温柔。
“没事的，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当时海面上其实有救生员在巡逻，我要是真躺下去，说不定他下一秒就给我捞起来了。”
“改天我们得请王庆国吃饭。”林远芝语气严肃。
路尧深表赞同，毕竟这五年他们俩虽然没有互相联系，可是通过王庆国这个热心的中间人，基本上也都知道对方的近况。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出去逛逛吧。在家里都闷了一天了。”
林远芝点点头，两人都换上了大衣，刚出别墅门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气。
路尧有些后悔出门了，缩着脖子躲在林远芝后面。
“我刚让你戴围巾你怎么不戴？”林远芝无奈地看着他。
“现在还没入冬呢，就戴围巾也太夸张了。”
路尧把手伸进他大衣口袋里取暖，他这件大衣的版型偏设计款，只有两个很小的口袋，手伸进去一点都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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