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一点。”江遇乐说。
江遇乐的母亲是合欢宗宗主,父亲却出自世家名门,六艺五德,四修八雅都是以前的必修课。
放在少年时期,他当然可以说这天下就没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如今却不敢托大。
毕竟叫江连洲的后辈千叮咛万嘱咐,现代社会千万得谨言慎行,既要藏锋,又不能露怯……
江遇乐过得好生艰难——他自以为的艰难,如果江总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什么情况下用灵力,或许就没有满世界打卡钓鱼的心情了。
和文暄猜的一样,江遇乐走向的是七弦琴。
选的曲子却出乎他的意料,不是《广陵散》《阳关三叠》那些经典曲目,也不是时下的流行歌改编。
他垂眼拨弦,琴声清泠泠的,仿佛幼童在山野间奔跑,笑闹声盈天;到中期却急转直下,志得意满的铿锵行进中,暗含一股盛极而衰、风雨飘摇的颓势。
文暄安静看着他,脑子里其实什么也没有想,是江遇乐自己把意象与情绪送到他面前。
长刀大弓
坐拥江东
车如流水马如龙
看江山在望中
一团箫管香风送
千羣旌斾祥云捧
苏台高处锦重重
管今宵宿上宫
琴声停的时候,文暄心里滞涩着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受。
让他觉得好像有一个时刻,眼前这个人离琴与他建构的意境最近,离自己所在的这个人间最远。
……乘风欲仙就是这种感觉吗?
“《长刀大弓》?”身后有人评价,“弹得不错。”
江遇乐听到声音,抬眼看过去,笑了起来:“果然是你啊。”
文暄也回头,看清来人时神色微怔:“骋哥,你怎么过来了?”
第8章 “小瞎子。”
他身后的男生个子特别高,长相锋利,英气逼人。但他的英俊并不仅仅停留在脸,任何一个将目光落在陈骋身上的人,都很难控制自己不注意到他的身材。
比如此刻,就算只穿了一身街头风的白色外套,还是款式特别宽松的那种,却仍然显得腿长得要命。隐藏在宽大外套下的肢体和腿部线条流畅而紧绷,像一只在阳光下打盹的雪豹,看起来懒洋洋的,身躯之下尽是蛰伏的力量感。
不知道是不是文暄的错觉,他总觉得陈骋来了之后,江遇乐要比刚刚精神,微亮的眼瞳活跃了几分。
他们好像以前就认识,空降联盟?
让队长知道了别把他气死。
“我正好有空,球姐知道你们来公司,让我过来认认人。”
陈骋垂眼扫过文暄素白的脸,轻轻揭过他假传命令的事,问江遇乐,“来练习?”
江遇乐两肘支在案上,撑着脸点了点头:“在等老师来上课。”
陈骋闻言又瞥了文暄一眼,文暄表面神色端庄,没吭声,只是不着痕迹地往避开了他的目光。
陈骋笑了一下,看江遇乐仍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神示意文暄去休息区给他带杯咖啡。文暄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江遇乐没有留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打了个哈欠,眼睛眯成一条缝,“老师怎么还不来,我都等困了。”
“文暄记错时间了。”陈骋走过去。
江遇乐仰起脑袋:“嗯?”
他看着陈骋来到七弦琴案前,手伸过来,揉小狗一样按了一下他的发顶,江遇乐被他揉得脑袋往后一仰,差点没坐稳,睁开微圆的眼睛就要发脾气。
长辈的头是能随便乱摸的吗?
没大没小!
陈骋垂眼打量他,忍着笑意,佯作漫不经心地问:“今天没有老师来,不如找我学?”
江遇乐眨巴几下眼睛,他突然岔开话题说正事,自己也不好发作了,只能好脾气地不与小辈计较。
江遇乐点头同意了,扶着桌案站起身。
陈骋盯着他的发顶,又忍不住探手过来,将他翘起的一撮呆毛往下戳了戳。
“啪”的一声,江遇乐拍开他,没好气道:“你再摸我头我打你了。”
陈骋撤回手,笑话他:“还是这么大脾气,小瞎子。”
江遇乐回嘴:“你才瞎子。”
与方羲他们不一样,他早在半年前就认识陈骋,对他有天然一层信任。
那段时间的情形有些难以形容,他从海下破冰而出,顺手捞起一个即将坠海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江连洲,与他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江家小辈——他总觉得自己不过刚满十八岁,还未真正见过山下的繁华,转眼居然成了别人的老祖宗。
世事果真曲折难料。
他就这样上了江总的贼船——不是,豪华游艇。
船上除了江连洲,几乎都是有着一整块幸福大肚腩的中年男人。
江遇乐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丑人,眼睛都快瞎了。比起语言不太通,这才是他来到现代社会以后,经历的第一大残忍之事。
眼睛快瞎了不是一句形容,他真的瞎了将近三个月。江连洲把医生诊断的结果传达给他,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他的双眼长期没有视物,此时已经接近退化,未来或许都要做一个盲人了。
好在江遇乐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可以被凡人尊称为“仙人”的金丹期修士,一点眼疾而已,自己就可以轻松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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