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木偶向她转头, 黑色的线条嘴慢慢往上弯曲。
姜饼吓了一跳。
她往后退一步，踩到冯赠的鞋面，惊吓之时，再抬眸望去, 小木偶还是原来的模样，老老实实被白瑞雪捧在手心，没有转头, 也没有笑。
幻觉？
她转头，对着冯赠没好气, “你什么时候到我后面的？”
冯赠的语气冷冷：“在你自荐要照顾他的时候。”她目光往下, 昨晚被大怪物击伤的男人躺在原来的位置，大家不敢挪动他，都怕他伤得更深。
姜饼舔了舔上嘴皮，“我给他喂了止痛药, 他现在没那么痛苦了。”
冯赠说：“我看到了。”
她正在阅读姜饼脸上每一丝痕迹。大家都不是专业人士, 冯赠不是警察, 姜饼不是演员。
所以姜饼不能掩饰得天衣无缝，而冯赠也不能勘察得无一漏洞。
都是普通人，冯赠看到的也只是姜饼表明浅显的情绪。
她目光穿落过去，白瑞雪已走到人群中心，她看到徐翠翠正在询问他捕捉白雾的具体细节，冯赠一心两用地听，一边对姜饼说：“我太好奇了。你的善心大发和慈悲心肠都实在让我太惊讶了。”
姜饼差点被她的话恶心吐了，什么善心大发，什么慈悲心肠，表情都要扭曲了。不过，不能再让人怀疑她了。
“怎么着，救援迟迟不到，我们早晚都会死在这里。”她一摊手，“不如发一发善心，得些功德说不定能让我死得慢一些。”
冯赠冷笑：“功德。”
周围的人听到她们谈话，有些瑟瑟发抖地插嘴：“能不能别说不吉利的话，什么叫早晚都死在这里？怪让人害怕的。”
姜饼嘴上说不好意思，心里若有所思，如果发布一些让人恐慌的话，打破他们团结的精神，人心惶惶，一不小心就容易犯规了。
不对，也不用刻意散播。危机已经近在眼前，很快他们就会变得勾心斗角，人人自危。
因为，食物不够。
说不得……她心里冷笑……人吃人的盛况呢。
徐翠翠听完白瑞雪装白雾的过程，点点头，接着视线射向他手中的小木偶，她的视力很好，看到小木偶肢体断裂重组的痕迹，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那这个小木偶不会就是老板侄子吧？”
白瑞雪左手捧小木偶，右手慢慢上移，遮住小木偶的全貌。
他看着徐翠翠，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秦风说：“我见到过，木头面积很大。”
“活人可以变成木偶，为什么不可以变小？”
好像没有必要争论，也没有必要躲藏，白瑞雪松开遮住木偶的右手，他握住披在肩上属于孟忍的衣服，淡淡说：“是的。它变小了。”
徐翠翠：“原理？”
白瑞雪：“不知道。”
木偶人的出现让这件事变得更复杂，产生了一条分支，有人认为这是规则的新惩罚，有人认为这是另一种怪物的进食方式——它会吸取人的精气。（白丰年忍不住笑：“精气？你怎么不说是楼里进了一只妖怪？”）
白瑞雪想，与其相信孟忍被妖怪吸取了精气，不如相信孟忍就是那只妖怪。
木偶妖。因为违反规则遭到怪物追杀，迫不得已变为原型。
逻辑很通顺，白瑞雪心里有点微妙的洋洋自喜，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人问他，他不会主动说的。
该吃早餐了。大家谨慎地找出工作牌，拿背面的磁卡刷考勤机。
人流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大家都在下楼梯。
徐翠翠一边走一边出神，厕所有一条规则，考勤机上有一条规则，食堂可能有一条规则，自动售货机可能有一条规则……按照区域分布吗？
几乎每个人都抄写了一份受害者可能违背过的规则，他们神经都紧绷着。
一个穿黑色包臀裙的女人慢慢走，落后于人群，坠在后面当一条快要断尾的尾巴。
她预备着去老板办公室找防毒面具。
她回头看，身后竟然还有比她慢的人。那是一个扎着蝎尾辫的姑娘，年纪并不大，很白净可爱，此时目光略有深意地看着前方的人群。
受伤的男人中途醒来过，有一点精神，大家判断他断掉的肋骨没有插穿其它脏器。与他交好的同事说会帮他带早餐，他苦笑，声音有气无力，“我恐怕只能喝粥和豆浆之类的了。”
姜饼见他一时死不了，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下来，随之感到憎恨。之所以为一个男人的性命提心吊胆，都是因为孟忍突然变成木头人，让怪物状态的她陷入发狂，才误伤被规则保护的人。
姜饼深深呼吸，木头人不是重点。现在她已经感到独自作战的压力。她能闻到同伴的气息，她决定唤醒秦风。
九个同伴中，就属秦风的行动力很强，而且有一定的领导能力。把他推到对立面太不明智了。她只想唤醒一只同类，免得太多同类争食，自己吃不上。
“美女。你怎么走那么慢？不担心食物被人分完了？”
姜饼回神，见是一位包臀裙女人在搭话。
“关你屁事！”她对人类食物不感冒，难吃，像吃木头渣子似的。不过必须随大流。
女人敢怒不敢言。
姜饼眼波一转，刚好她落单了，不如想办法让她违规。但余光瞥到她手上拿的记录规则的小本本，又泄气了，这些人有了防备，真不是好对付的。而且姜饼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规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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