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金钗之年（五）
这时原姝走了过来, 对林子川说：“林队，你过来一下。”
林子川走向原姝，原姝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 证物袋里装的是张烈的手机。
“怎么了小姝，有什么发现吗？”
“这是在现场找到的手机, 张烈的指纹可以开机。”原姝说，“我发现，案发时张烈的手机正在播放黄片。”
林子川接过手机一看，果然手机上存储着大量小电影, “原来这两个学生周五放学不回家，是为了躲在教室里看黄片。”林子川说。
原姝双手抱臂, 提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些小电影对他们那种没有自制力的男生刺激很大。你说有没有可能, 回教室拿作业的徐夕谱遇上了正在看黄片的张烈和李可声, 张烈和李可声被这些黄色影像刺激得失去理智, 于是试图侵犯他们的同学徐夕谱？”原姝一边说, 一边拿出一张犯罪现场的照片，照片拍的是李可声的牛仔裤拉链, “李可声的裤子拉链拉下了三分之一, 这是准备脱裤子的举动, 说明当时意图侵犯徐夕谱的是这两个未成年男生, 而不是凶手。”
林子川连连摇头, “不对不对。徐夕谱亲口说了, 意图侵犯她的是犯罪嫌疑人，幸好她当时灵机一动，以帮犯罪嫌疑人找到存储监控录像的硬盘作为交换, 才免于被侵犯。她才12岁, 那么小的小女孩, 遇到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撒谎。”
原姝不置可否。
林子川察觉到原姝并不认同自己的话，便问：“小姝，你是怎么想的？”
原姝说：“人们长大之后，很容易忘记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原姝凑近林子川，认真地问：“林队，你仔细想想，你12岁的时候，难道就从来不撒谎吗？”
林子川一时哑然。林子川认认真真地回忆了自己初一时的往事，他想起来自己当初特别调皮，没少被叫家长；他喜欢打篮球，但因为成绩不理想，他爸爸要求他周末在家学习，林子川就谎称周末学校有补课，溜出去跟朋友打篮球。
林子川笑道：“小姝，你说得没错，我初中的时候也没少撒谎干坏事。”
原姝说的是对的。人们从小孩长成大人，然而长成大人之后就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样子，当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去面对另一个小孩时，代入的却是社会对“孩子”这个角色的刻板印象。
林子川想了想，问：“但是，夕谱有什么理由撒谎？”
原姝说：“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被张烈和李可声侵犯的事情。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自尊心都很强，被自己同班同学侵犯，比被一个凶神恶煞的杀人犯伤害更掉面子，更容易让她在同龄人面前抬不起头。”
林子川摸了摸下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夕谱撒谎虽然不可取，但也是情有可原的，无可厚非。”
这时走廊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林子川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张烈的爷爷奶奶赶到了，在走廊大哭起来。林子川拉住周岩，问：“怎么只有爷爷奶奶来？受害人爸妈呢？”
周岩“唉”了一声，说：“张烈父母离异，他妈妈再婚后就不认张烈了，十年不来看他一次，甚至连我们打电话告诉她张烈死亡的消息，她都拒绝来警局。张烈父亲有酗酒的坏毛病，有一次喝酒喝进了医院，瘫了。张烈的爷爷奶奶特别可怜，不光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儿子，还要一把屎一把尿把孙子张烈拉扯大。现在张烈出事，我真怕两个老人家撑不过去。”
林子川皱眉道：“造孽啊。”
周岩压低声音对林子川说：“我听说老人家平时对孩子太过溺爱，导致张烈品行很不好，在学校没少欺负同学，一直都是问题少年。”
林子川左看看右看看，没有看到李可声的家长，就问周岩：“李可声的家长通知了吗？”
“李可声的妈妈早年去世了，李可声跟他爸生活在一起。但我们打了他爸的手机号码，又打了他家的座机号码，打了好几次，全都没人接。这爸爸也真是不负责任，放学这么久了孩子还没到家，他一个做爸爸的竟然不闻不问，搁那玩失踪。这个李可声跟张烈一样，都是问题学生。所以说孩子长成什么样啊，跟家长关系很大。”
周岩说完，林子川的表情立即变得凝重，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在《黑影》中，李可声的父亲也是受害人之一。
“糟了。李可声家庭住址在哪里？现在马上前往李可声家。”林子川说，“李可声腹部被捅数刀，很像泄愤杀人，凶手要么跟李可声有仇，要么跟他家长有仇！”
警队迅速前往李可声的家，果然在民楼里发现了李可声父亲李页的尸体。
“可以确定，杀死李页的凶器，跟杀死李可声和张烈的凶器是同一把。”白离云初步检查尸体后说。
原姝在李页家没有收集到可疑指纹，这说明凶手很小心，反侦察能力很强，极有可能有作案前科。原姝在电视柜上找到了一张校卡，那是李可声的校卡，校卡上李可声的一寸照被人撕走了。
原姝戴着手套，把校卡装入证物袋中。
同一天内，三人死亡，其中两个是未成年人；另一个未成年女孩险遭侵犯。此案性质非常严重，林子川压力重重。
折腾到现在，已经很晚了。云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办公室，林子川一个人坐在办公位上，捏着眉心，在脑海中整理案件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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