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虽然重伤,但好歹也有合道的修为,不过区区金丹的云不惊能轻易就被他挣脱,靠的是魔气,不是力气,他剩余的力气不足以将他送到褚妄言面前。
他在地上狼狈向前爬的动作再次刺痛了褚妄言的心,他吸收魔气的速度越发快,眼睛也越来越红,渐渐染上封楷。
“你在干什么?”晏承书质问的话音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虚弱得几乎只有气声,平白低了气势。
他身上淌着血,把黑衣打得透湿,一路朝褚妄言爬过去,身下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云不惊还想上前,却被阳谨默拉住。
云不惊还想挣开,阳谨默却淡淡道:“这个魔修,就是那天我跟你说,身上有熟悉药膏气味的人。”
云不惊僵住,瞪着晏承书身上凌乱的血迹,回头看向阳谨默:“你说什么?!”
阳谨默目光没有落在云不惊身上,而是看向那个天行宗人人称颂的首席:“那就是你要找的人,褚妄言。现在褚妄言和那个魔修都在一起,显然是认识的。”
阳谨默不知为何,看到晏承书的样子,手里的剑迟迟没有再次落下,而是想起前不久这个魔修全无抵抗的样子。
他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刺下去那一剑。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后悔。
现在场面很明晰,褚妄言正在入魔,还对那个魔修露出……那样深刻的眼神。宗门上下鸦雀无声,宗主倒在地上已然气绝。
分明就是和魔修勾结的宗门叛徒杀害了宗主。
为什么后悔?
他无错。
眼前不期然闪过晏承书任由他的剑洞穿他心脏,还露出那样柔和的表情。
可阳谨默无法不去质疑。
这个魔修修为高深,已然合道后期,现阶段还在吸纳魔气,通身修为节节攀升,哪怕浑身是伤不能动弹,光靠魔气也能将他和云不惊这两个修为低下的人碾压。
可他什么都没做,而是放弃自尊,狼狈地朝褚妄言爬过去。
阳谨默手上的寒坼微微一颤,剑尖上的血珠滴落,啪嗒一声。
阳谨默看向褚妄言,试图给他一个机会:“解释。”
只可惜褚妄言对他并不搭理。
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本该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一刻完全没有分出一丝注意力给他。脸上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悲伤模样,绝望又期盼地看着向他爬过去的人。
阳谨默亲眼看到晏承书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白布袋子,从里面倒出些药丸塞到褚妄言嘴里。
一向秉节持重的褚妄言丝毫没有嫌弃对方手上的血液和泥土,顺从张嘴咽下,阳谨默甚至怀疑,这一刻哪怕对方是给他喂的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待褚妄言咽下那些药丸,面色瞬间变好了许多。
晏承书这才安心下来,重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木盒子。
几步之外的云不惊瞳孔紧缩。
那木盒子长得格外眼熟,随之木盒被打开,里面浅绿色的药膏也该死的眼熟。
那些药膏被晏承书颤颤巍巍抹上褚妄言受伤的地方,空气里飘荡着所有人都熟悉的药膏气味。
之前的猜测在这一刻被证实,云不惊踉跄后退半步。
就连阳谨默,都忍不住捏紧了剑柄。
可惜没人注意到他们震撼地一幕,晏承书只顾看着褚妄言流下的血泪,叹了口气:“你何苦变成现在的样子。你是名门正道,有大好前途,走什么邪魔歪道。有多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褚妄言再次滚下一颗滚烫的血泪:“你也疼,我比起你来,算得了什么?”
晏承书哑然,半晌,道:“我不疼的。”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褚妄言不信,他盯着晏承书,放弃争执,喃喃问道:“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那语气近乎魔怔,执着得可怕,一听就是那种再不阻止,立马就魔给他看的调子。
晏承书笑着,借替褚妄言上药的行为,重新将对方身体里的魔气吸出来。
——这波,叫打断施法。
背后的剑伤他没有管,而是加快了经脉逆转的进程,强行拽动逸散的魔气重新回到他身体里。
笑死,他本来都觉得被阳谨默砍死这个任务玩不成了,谁知道突然这么大一个惊喜降落。
他刚刚还奇怪,背后突然多了个口子,魔气一下去冲出去老多,结果搞半天是阳谨默给他来了一剑。
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囍。
晏承书一边暗爽,一边强行掠夺褚妄言体内的魔气。
褚妄言现在偏执成这个样子,有很大部分原因是魔气霍乱心神,好人还是不要随便沾染上这种东西为好。
至于他会不会有事这种问题……
晏承书笑了笑,若无其事转换话题:“金虚元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那个人人爱戴的大师兄是你自己活出来的,不是别人给予的,你要相信自己,不要走上魔修的路,好吗?”
褚妄言如果是一个能轻易被转移话题的人就好了,那他也不会这么偏执,被金虚元轻而易举挑拨。
他体内的魔气被晏承书尽数吸走,眼里的血泪却连绵不止:“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褚妄言的眼神满是卑微祈求。
晏承书再次叹了口气,继续换话题:“我在山洞里给你准备了礼物,但你一直没回来,我还没来得及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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