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被丢下,自己难道不清楚吗?”迟域声音平静,脸上却带着冷笑,“你没有丢下你的队友自己跑吗,你没有让他们挡在你身前吗,如果当时尚景山没有停下,你的队友已经死了。”
那人晃了晃自己断了的手臂,说:“想活着有什么错。”
迟域问:“那你现在还想活着吗?”
“不那么想了,”那人说,“所以先报仇,再拉你们陪葬。”
“神经病,”章浅骂道,“二十一世纪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
那人笑道:“你骂吧,死了就骂不了了。”说完他手慢慢移开,碰在尚景山的后背上,说:“这处已经断了啊,那……”他突然向尚景山的小腿上踹了一脚,力气之大,那样单薄的身体根本禁不住。
迟域和程故渊睁大了双眼,那人将尚景山丢在一旁,笑得扭曲:“该你们了。”
“找死——”
那人跑来的瞬间还没有出手就被迟域掐住了脖颈,他被反摁在地面。迟域的眼神阴翳,起身踩着他的胸口,拿着那把短刀在他仅剩的一只手上比划着。
期间他一个字没有再说,却让那人觉得惹怒了这个人,似乎是一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情。他竟然生出了些惧意。
手腕处传来刺痛,一时间巨大的求生感席卷了他的意识,吃下蛊虫残骸的作用显现出来,他力气突然暴涨,猛然起身逼退了迟域。
他一手断着,一手往下冒着血。
“今天你们都得死,死了我就不愁吃了哈哈哈哈哈……”
迟域后退间被一人抵住后背,他没有回头,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那人仅剩的一只手慢慢点过他们,最后停留在章浅身上,“刚刚是你骂的我吧?”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长得倒是漂亮,那就最后再吃你。”
章浅恶心地看着他:“呸,你这种人活该断手,另一只手也该断了。”
那人正要朝她而来,忽然起了一阵风,树叶哗哗作响,那人忽然皱起眉,转头看向最边缘的那棵树。
“这棵树每次都碍人事,那就先解决了。”
他每次想找尚景山报仇时,可能确实是他不敌,但他能感觉到,每次都会有一种眩晕感,是看向那棵树时会产生的。
所以他转而朝那棵树跑去,以他现在的力气,连根拔起也不在话下。
可是他的身影却瞬间止住——
不知为何,倒在地上毫无生机的尚景山瞬间爬起,他弓着背,一瘸一拐,拉住了他。
紧接着,尚景山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生生撕裂了他的肩膀。
那人惨叫着,下一瞬,脖颈从中断开,血液喷涌,尚景山将他的头颅和身体扔掉,手上沾满了血。
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那人朝那棵树跑过去时,他隐隐有个意识:不可以。
大概是因为一千年都是这样被陪着过来的,少了会不适应吧。
他转过身,拖着断了的腿回到自己静坐了千年的位置,身后哗哗作响的树叶声却不绝于耳。
在尚景山走回那一处时,整片树林瞬时枯败,所有的绿叶枝桠消失不见,四野空旷,寂寥无声。
尚景山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变化,他死了一千年的心却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敞亮的天色照进树林,牟宁天的身形在那一刻出现。
低哑的声音响起:“尚景山,你是不是很疼?”
尚景山的眼睫眨了眨,瞳孔闪着光。
世事浮沉几个轮回,他不死不灭,守在牟宁天消失的地方,无声无息地过了一千年……
一千年真的好久,他什么都忘记了,对所有都无感知。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涌入心口。
流转千年,那人竟是一直守在身边吗……
*
千年前牟宁天身形俱散,却生生留了一魄汇聚在那棵树中,守在尚景山身旁。
因为与那棵树有着同源尸气,靠着那棵树他得以留在人间。
千年之间,他与树融为一体,陪着尚景山度过了无数个日夜。
如今他强行抽离出来,树木枯萎,他也将彻底消散。
*
尚景山没有回头,他尽力地动着自己的腿,让自己站直,又想挺直腰,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的手上沾满着血,使劲蹭在衣服上,怎么也蹭不干净,额头甚至出了细细的汗水。
可是这样的他,真的很滑稽。
察觉到身后的人在慢慢靠近,他开口想说话,却哑了声。
吞咽一口虚无,尚景山声音嘶哑:“别过来。”
现在的我不好看,别过来,别看我。
牟宁天闻声止住,身形渐渐消薄。
他静静地看着尚景山,这人努力想要站直,想要挺直腰,想要干净地面对他。
却怎么也做不到。
究竟是怎样深的执念,连在他的一缕魄前也不肯失礼一丝。
牟宁天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上前缓缓抱住了这个人。
尚景山只觉得有股清凉的风拥住了他,他僵着身体,手指微微颤抖着。
一晃千年,那些在俗世凡尘里的事情却清晰地映在脑海里。
他们当真一起长命百岁了。
有这留在世间的一缕魄,那些场大雨大雪与日夜交替的时光,便从来都不是只有尚景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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