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辞摇了摇头，脸色也愈加苍白，他说：“错了就是错了，没法弥补。我只是……”
他哽咽了一下，继续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会重生，还重生到了您坠崖之后。”
“这件事太过荒唐诡异，但当时的情形也容不得我多想，我循着记忆找到了您，带您去治伤，但周围都是云商的眼线，您的身体也不适合奔波，我只好向他提议将您卖到栖云轩。”
“这是他上辈子自己提出来的，这一世他也毫不犹豫地应了。我便将您托付给了栖云轩的老鸨，自己也易容成寒衣的模样，以这种方式守在您身边。”
“只是，该透露的消息我没有透露，云商玩尽兴了，下了数道刺杀命令我也都没有应。”
说到这，他痛苦地弯下腰，嗓音沙哑道，“我没敢奢求什么，也清楚自己不配同您亲近，您也可以像斩杀影七一样杀了我，我此生......”
他深吸口气，仰起头来——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他的气力，但他还是执意想要再看少年一眼。
嗓音也放得很轻。
他说，“我此生，只是为你而来。”
云疏垂眸，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但我已经不是你想要守护的那个人了。”
真正的云疏，已经死了。
所以......
“你的重生没有丝毫意义。”
云疏说完，第一时间发现了适时上前的男人，眉眼不自觉温软下来。
补充道，“而且，我已经有他了。”
系统猫猫听着自家宿主残酷到有些冷血的发言，下意识看向路辞。
后者却反而松了一口气，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如此绝情，如释重负道：“我知道。”
所以我自那以后再没有出现，只是预感到自己时限将至，想要再看你一眼。
看你登基称王，看你君临天下，看你受万民朝拜，看你幸福。
但我爱的人是谁，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他微笑着目送少年转身，向男人走去，尽管只能看到背影，但他还是能想象到少年笑容灿烂，满眼星光的模样。
楚子意将云疏揽进怀里，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的路辞，问：“他是怎么回事？”
云疏拽着人往回走，沉思半晌，语气平淡道：“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必理会。”
楚子意还想说什么，云疏一句话便轻易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你再多问，洞房花烛夜就没有了，亏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楚子意轻轻掐握住少年劲瘦的腰肢，忍不住又想起之前的银链来。
喉结上下一动，“什么惊喜？”
云疏抬手，楚子意顺势俯身。
少年眸光微微流转，狡黠地笑了笑，飞速在男人唇角落下一吻便从后者怀里滑溜出去。
带着几分笑意的嗓音传来：“就不告诉你！”
楚子意垂眸看了一眼下身的反应，暗自磨牙，也只能无奈地轻笑一声。
他安静地感受着自己紊乱的心跳，享受着阳光的暖意，唇角微勾。
第一次觉得，这人间也还不错。
云疏没见人跟上，有些不满，站在原地朝男人喊道：“楚子意！”
楚子意应声抬眸。
“再不来就真的没有了！”
楚子意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向少年奔去。
阳光灿烂，但少年眸里的光亮，却比一切都暖。
——
我奔赴的尽头是你，永远都是。
【番外】我此生，只是为你而来
我是路辞。
云商手下的一个影卫，沾满血腥与罪恶的杀手。
听命于云商，无恶不作。
那些临死之人痛苦的嘶喊，恶毒的诅咒，甚至是屠人满门时啼哭的婴儿，都无法让我产生丝毫触动。
这颗心，冰冷得可怕。
但当我站在城墙外，仰头看着少年将军坚毅挺拔的背影时，阳光好似透过他猎猎作响的战袍，零碎地洒在了我的身上。
殿下手持长戟冲向敌军的那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冷却了半生的血在沸腾。
第一战，我们成功地守住了——这也是云商的计划，他就喜欢给人一点希望，再将人推入无尽的深渊。
但那一战我打得很痛快，到底是顺从本心还是遵从云商的吩咐，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几场战役下来，我们终于还是败了。
往后的情况更是越守越糟糕，城门不断失守，我们不断后撤。
云商安插的其他人伺机挑拨，整个军营军心涣散，无人再战。
少年将军不发一言，只是举起那杆杀敌的长戟，面无表情地刺穿了叫嚣着弃城的将领，鲜血喷溅，染红了他冰冷的桃花目。
他说：“我们是守城的兵，是守卫云都百姓的战士，是云都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城门失守，被外敌攻占，云都的百姓，你们的亲人，都将直面楚国的铁骑！”
殿下冷冽的目光扫视着我们在场众人，锐利的视线仿佛能将我们每个人的心思看透，我下意识垂眸。
又忍不住抬头看他。
只见他抬手抹去自己脸上沾的血，哪怕浑身血污，模样狼狈，都不能掩盖他令人惊艳的美。
少年长身立于昏黄夕阳下，手执长戟，脚下踩着尸山血海，身后是如血的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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