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疾冲下,眼前的世界像是变了一个样子,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渺小,之前看不清楚的灰雾出现了面孔,以及,离得最近的季开惊讶愤怒的五官。
关岁理被惊回了意识,他从来没见过季开这个样子,凶厉残暴,弱小的灰雾被他踩在脚底下,手中捏着对方细弱的脖颈,森森白牙像是要咬断对方的血脉。
他现在就像是所有人想象中的,一个残忍无度的boss本来的样子。
被关岁理看见,季开脸上的凶厉一空,可不过片刻,又被那股恶念占据了面孔,他气急败坏,实在遮掩不住,干脆破罐子破摔,手脚更不再顾忌,一只只把周围的灰雾甩了出去。
关岁理冲回了身体里,可那个身体就好像在抗拒他一样,曾经最简单的动作,现在都要废十万分力气。
他明白现在该干什么,他尽力撬动自己的牙齿,艰难吐出一个个字眼。
僵持间,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说出来,这身体就是他的,凭什么给别人:“检测仪器……的制作时间,晚于……起源学说的……时间。”
他终于说出来了。
【检测该处不合理存在,任务完成判定失误,请闯关者继续闯关。】
那股生涩感骤然离去,浑身一轻,关岁理吐了口气,才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身体,抬起手臂依旧那么简单,视野中一片清明,也再也看不见那些灰雾和面孔。
他才发现,在他不受控制的时间里,桌上的韩井已经被他掐晕了过去,他把人扶到一边躺着。
只是做完这一切,他心中的不安却始终徘徊不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重回身体时的恶意,那是不受他控制的本能,和周围所有的灰雾毫无二致。
他惊讶于自己和这些灰雾的共同,第一次窥见自己的卑劣,更可怕的是,他不敢想象,回来的是他自己,还是另一个,被取代了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甚至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人类’。
“关岁理,”季开的声音响在耳边,罕见地郑重,“我不该催你,不然你也不会被法涅斯算计,差点你就死了。”
季开的声音满是后怕,在耳边絮絮叨叨法涅斯的盘算,关岁理听着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话题,浑身的凉意也逐渐回暖,他想,至少有季开一直看着,季开总不会认错。
他应该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如果没有季开,他或许也回不来了,季开在耳边絮絮叨叨,他难得安安静静听起了这些废话。
季开诧异关岁理居然没嫌他烦,话说多了,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停了下来。
关岁理耳边安静了,才回他:“迟早会有这一遭,不过是早了点,躲不过去。”
关岁理切实感受到了法涅斯在这一关的恶意,他看向头顶的正无穷,越发意识到,法涅斯是真的打算把他永远留在这一关,这样的陷井,不知道还会有多少。
“所以还是要去研究那个理论?”
关岁理纠正他:“是假说。”
季开显然从他换的名词里察觉到了什么:“你就是靠这个回来的?”
“科研说奇妙,永远也弄不明白,也是没错,可从一些方面来看,科研也是最简单的东西。”
“科研从来严谨,因为它精密,每一个环节就像齿轮一样严丝合缝,不可能出半点差错。”
“所以,它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而最基础的一条就是,理论结果,一般都是建立在基础科学和仪器工具的发展下。”
“没有足够的知识,没有仪器工具,所有的结论都没有依据,只能叫做假说。”
“韩井的说法是在检测仪器出现前建立的,如果我没猜错,这台检测仪器的发明,就是为了检验他的假说,这不合常理。”
季开插话:“可是仪器确实证明了他的说法,如果对自己的结论有一半的把握,我就敢冒险去试,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这不是一回事。”关岁理哑然,第一次感觉到了跟季开有着认知上的差异,季开这番话要是摆到研讨会上,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都会拿皮鞋扔他,大骂他是个土匪。
关岁理甚至无法去跟他讲理:“无论如何,不合常理的事情,总有原因。”
季开这次倒是没反驳:“那听你的,可是要去查什?”
季开闷哼,后半句话掐进了嗓子眼,关岁理耳边痒痒的留下的,只剩下压抑的尾声。
他等了等:“你还好吗?”
季开没回话,他也没催,或许理智上,他已经知道了季开遭遇了什么。
之前,他只听声音听不出来,隔着茫茫的灰雾,他也看不到季开的面貌。
可被抽离出去的那几十秒,他亲身体会到了那种想要拥有一切的恶念和绝望,那种凭什么自己没有的不甘和疯狂。
也见到了季开脸上藏不住的狰狞可怖。
季开再厉害,也不过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跟别的个体有那么明显的差异,别人都疯了一样要争抢一个躯壳,想要成为一个人类,就他一条灰雾超然物外半点不受影响。
‘我的。’
初见面时的话振聋发聩。
关岁理忽然意识到了,季开刚见面的那一声,那就是他最真实的恶念。
只是两个字,里面压着黑压压的渴求和贪恋,直白地扑过来,就像要把关岁理嚼碎了吞到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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