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远一点，林鹤刚要往外走，就被门口几个擦花瓶擦了好几天的人客气请了回去，可这几个人一看就不像是擦花瓶的，一身剽悍的军人气质。
他气得破口大骂：“季开是请我来解决问题的，我又不是犯人！我要出去，我也要去广场，我需要休息！”他指指左右不知道多少人，“季仁川都没这么多人守着！把我当什么了。”
眼见他真的气了，擦花瓶的人才放下手里的布，熟练地上来给他画饼，就是那口气，那调调，一股子季开的味道。
末了，这人保证：“我们给您找了一个助手，马上就到，您把活儿干完，干什么都行。”
林鹤这才终于消了消气，片刻，陶天兵还懵着，就被塞进了屋子。
林鹤一瞧，笑得不怀好意：“欢迎加入，一堆烂账。”
陶天兵在角落哆嗦，他总觉得他好像是被坑了。
无数人汇聚向那一片巨大空旷的广场，参与十序列过后，象征重建的广场会议。
关岁理和谢涂也终于到了，谢涂望着远处残破的黑塔，莫名想到了它的设计者，不禁摸了摸衣兜中拼凑起来的模型碎片。
如果……如果秦尚耳还在，他想今天他不会去找关岁理，他会去找她，从秦尚耳开的无数个工程中不断穿梭，直到找到秦尚耳的人影，可能是首都星的疗养院，可能是偏僻荒星的训练基地，也可能是尼莫流放区的纪念馆。
找到后，他会开来自己最漂亮的赛车，飞天遁地展现自己的车技，然后等秦尚耳看够了，再载着她起飞。
不对，忘了，他那辆车漂亮是漂亮，可惜不能载人，他大概会被秦尚耳骂几声，然后乖乖把车锁起来，秦尚耳好像没有车来着，他只能跟着秦尚耳去搭公共飞艇。
秦尚耳一定不会闲着，没准也会给他扎一个小揪揪。
他心情一下子就不太好了，说好了会修复模型给他，都是骗人的。
他好想回家。
关岁理当然发现了谢涂的低沉，他没有打扰谢涂，远处科研院的人朝他打招呼，他说：“我先过去了，晚点见。”
谢涂没什么精神，应了。
关岁理走向了科研院的队伍，刚走到，一个眼生的老人打量了几眼：“这位小朋友的衣服很精神啊。”
艾略特诧异瞧了眼他，大致是说：“怎么还穿着这玩意？”
关岁理镇定自若：“研究所有点事，太晚了，我开摩托来的，白大褂不太方便。”
科研院的人都表示理解：“是，咱们这活儿是说不准时间，搞不好什么时候出结果，也没办法组织一起来，赶上就行。”
关岁理松了口气，他说得义正词严，有理有据，可心里却总是发虚，他知道，白大褂确实有影响，但是也并不是不能穿。
他几乎震惊于自己的作为，另一边又异常坦然地接受了。
“走吧。”
一堆人到了给他们准备的位置。
此刻，聚集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时间快要来到规定的时间，人们已经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季开站在墓碑边，给叶申放了一束花，叶申没有亲朋好友，只能他给找块地方葬了，站了会儿，什么都没说。
有人催促他：“季长官，该走了。”
季开这才迈开了脚步，叶申一向冰冷的脸在大脑中模糊，叶申说的话实在太少，他甚至快要记不起对方的声音，但应该是很好听的，像是碎冰触碰玻璃杯。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跟叶申久远的对话。
他谈论对方不爱社交的问题时，建议叶申多跟人接触，当时叶申很是苦恼：“我不喜欢跟人交涉。”不过思考之后又说，“不过孩子可以，我到时候可以去摇篮做一个老师。”
如果叶申还在，或许现在真的到了摇篮，每天在一堆孩子的叽叽喳喳里头疼，估计那张脸早就绷不住了。隔段时间，那个布鲁鲁好像开了个面包店，知道叶申的处境一定会高兴地带着面包去找他，在孩子的惊叹中高兴地喊他红玫瑰，叶申不知道还能不能那么冷酷把人推开。
可惜没有如果，季开头有些疼，他想自己最近工作强度实在太大了，会议之后，他需要休息。
他往广场走，走到一半精准拨打了一个号码，视频接通，对方哗啦从浴池里扑出来，露出一张筋疲力尽的哀怨脸：“打扰人睡觉，天打雷劈。”
季开半点不意外：“我不给你打你就要淹死了，你的洗漱时间结束了，会议要开始了”
娄闻眼睛依旧闭着：“我现在在四季星的海滩，我还在度假，我回不去。”
季开亲切微笑：“做什么梦呢？一共就给了你十五分钟，就够你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对了，睡着的时间也算在里面，你自己看着办。”
娄闻啪地挂断了视频，季开朝广场走，故意慢了几步，几分钟后，娄闻急匆匆跑了过来，发梢还有点湿漉漉的。
放平时，他急匆匆被拽过来，早就该哭天喊地争抢假期了，今天格外不爽，却难得没有半个字。
跟季开对上眼，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没顾上换，最近忙昏了，这衣服……”他身上的，是跟季开一模一样的首席执行官的礼服，“要不今天我不去了，少一个也没关系。”
季开恍惚了一阵，他看着娄闻穿着这身衣服，几乎瞬间就看到了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娄闻怎么硬生生逼迫自己爬上首席执行官的席位，替他镇着混乱的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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