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踪走至浴室口,正好看见贺真从洗手台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刀。
拎着这把刀,贺真一步步走向浴缸,接下来他打开淋浴喷头,脱起了衣服。
时踪不愿错过任何细节,他站在浴室门口,几乎不眨眼地盯着浴缸处正在发生的一幕——
滚烫的白色水雾蓦地腾起。
贺真有些木讷僵硬地在水雾中脱掉上衣。
水珠顺着他的头发、下颌、锁骨一路淌入肌理分明的腰腹,再把裤子一点点淋湿。
很快,贺真躬下身,把裤子也脱了,整个人赤裸如初生一般,以半仰着的姿势坐进了浴缸里。
接下来他拿起了刀。
右手握紧刀柄,他稳准狠地往左手手腕一砍,左手居然就被他那么砍了下来。
淌着血的断手被贺真的右手接住,紧接着他拎起它,随意往门口一甩,那只手便被扔出浴室门,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后落地,再滑入床底。
贺真从头到尾都如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
他似乎没有意识,也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亲自切掉自己的左手后,他麻木地抬起握刀的右手,将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面。
浴缸里的水大概已蓄了三分之一,迅速被血水染红。
贺真赤身泡在水里,身体亦被染红,也就显得脸格外白,眼珠格外黑。
“哗啦”一声响,他割掉了自己的右耳,喷溅的血水总算将那张无暇的脸也染上红色。
如此,贺真浑身浴血,眼珠乌黑,而又面无表情,像极了从地狱来到人间的想要索命的厉鬼。
不过他索的是自己的命。
——他在一点一点切掉自己的肢体、剥离自己的血肉、割掉自己的器官……
这是一场极为可怖与血腥的自我凌迟。
不多时,时踪前方不远处的地板上已放着了一只眼珠,几根脚趾。
浴缸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了。
殷红的水一层一层往外铺,再顺着地板一阵地一阵地往外淌,把时踪的赤脚都染成了红色。
时踪再往里看,几乎一半血肉已从贺真身上剥离,他身体的另一半是被血水染红的骨架。看样子这副骨架也即将散落。
时踪并不觉得眼前的一幕可怖。
他反倒觉得有趣而熟悉。
就好像他也曾经被这样对待过似的。
他能感觉到这个记忆并非来自于故事里的“编剧”,而似乎就是来自于他本人。
难道梦里那个叫“明月”的人说的是真的?
我曾罪大恶极,以至于下过地狱,受过极刑?
可我为什么还能活着?
我现在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中?
望着浴室的这一幕,感觉到有趣与熟悉的同时,时踪也罕见地感觉到了痛苦以及恨意。
他似乎恨极了那种身体一次又一次被活生生撕碎的感觉。
于是当看着正在将自己凌迟的贺真时,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快意。
他迫不及待看到贺真将自己另一半血肉也切割成碎片的样子。
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果然是个没有良心的、冷血而又病态的怪物。
有记忆以来的这八个月里,没有任何家人、又或者旧日的朋友来找过自己。
也许真的是因为他们全都和自己断绝了关系。
藏在月光阴影下的时踪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看向贺真的眼神夹杂着痛苦、恨意、快意、愉悦……
他自己都很难捕捉这些难得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
“咔嚓。”
“咔嚓咔嚓。”
……
贺真的另一半血肉终于也从骨架上剥落。
到了最后,那把刀几乎是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自行将他的血肉削落、经脉剥离的。
整个浴室一片血色。
似把窗外的月色都染上了一层红。
又过了片刻,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那是散落四处的一块一块血肉、眼珠、残肢正在地上攀爬。
它们像是成了活物,正在整齐划一地朝浴缸处聚集。
一只带血的眼珠滴溜溜地滚过去,飞起来,嵌入眼眶,一片血肉紧接着飞来将它包裹,贺真的右眼便又重新拼凑成型。
接下来,左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一在他的脸上重现。
苍白俊美,而又冷酷锋利的五官重新生成,紧接着逐渐完整的是脖颈、双肩、肋骨前的皮肉……
经脉重新贴合,断肢重新组合。
贺真就这样重新变得完整。
之后他睁开眼睛,从浴缸里站起来,拿来浴巾一点点将赤着的身体擦拭干净,再穿好衣服,依然行尸走肉般地朝外面的卧室走去。
最后贺真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面朝的还是沙发椅的方向,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凌晨4点半。晨曦初至。
古堡所在悬崖之下,漆黑的海面正一点一点被照亮。
贺真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时踪在晨曦中望向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显得有些复杂。
但当贺真坐起来的时候,时踪的目光只剩下纯粹的温柔与专注。
贺真皱眉,面露些许费解。“几点了?你该不会看了我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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