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手轻轻放在对方肩膀上, 声音带着软意：“秋秋进去多久了？”
宁宴随的喉结滚了滚, 说：“一个小时，医生说大概两小时左右。”
陆旗不再多说, 陪他一起坐下等着。
时间一秒秒过去，检查室的门终于打开, 护士对两人道：“检查好了, 家属可以先带患者回去，其他家属去诊室就可以, 医生已经等着了。”
宁宴随对赶来的苏姨道：“你带秋秋先回病房, 我们直接去诊室。”
主治医生姓宋, 家里和宁氏有生意上的往来，是华都最年轻的皮肤科主任医师。
宋尧面皮白净，性子也温润尔雅，他把手中的报告递给宁宴随，慢声道：“妹妹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她的左半张脸受损严重，想完全恢复很难。”
宁宴随平静地说：“我知道，毕竟时间过去太久，她伤得又很重，我们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宋尧点头，“如果想恢复到最好，手术是没法避免的了。”
陆旗问：“手术成功率怎么样？”
宋尧说：“正常60%左右，如果我来做，在一切附加条件都做好的情况下，最多75%。”
两人沉默下来，75%的成功率，也就是说四个人里就有一个会失败。这不是小手术，如果让秋秋受尽苦头，最后还得到了手术失败的消息，没人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毁灭性的打击。
“还有其他的方案吗？”宁宴随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宋尧叹口气，“保守治疗的话就是药物和激光疗法，但毕竟秋秋受伤的年头太久，肉已经完全坏死，想有明显的效果很难了。”
陆旗问：“那她的眼睛，左眼有希望恢复吗？”
宋尧摇了摇头，“她的眼球已经腐蚀消失，目前的医疗手段还无法更换眼球，只能用义眼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听到医生亲口说出来还是难以接受，宁宴随的呼吸沉重些许，良久说道：“好，我们考虑一下。”
走出检查室，陆旗摸向宁宴随的手，触到冰冷的一片，他心疼地抱住对方，“最难熬的时期已经过去了，秋秋愿意接受治疗就是最好的不是吗？”
宁宴随闭上眼，“你说得对，我该满足的，秋秋从一直待在庄园，到愿意走出来，再到主动接受治疗，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我该知足。”
“秋秋是好女孩儿，她受了很多苦，以后一定会顺利的。”
宁宴随把脸埋在陆旗颈子里，声音也变得模糊：“……嗯。”
陆旗提出要去病房看宁秋秋，被宁宴随拦下了，“秋秋做检查不能戴面具，不想让你看见她的样子，叫我别带你去看她。”
“好吧，”陆旗尊重她的想法，“那我以后再来。”
宁宴随大手揽住他的肩膀，“我们先走。”
上了车，陆旗低头刚系好安全带，就听驾驶位的宁宴随道：“已经决定好复出了？”
陆旗蹭地转过头，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没说啊。”
“你有什么能瞒过我？”宁宴随瞥他一眼，方才展露出的脆弱一瞬即逝：“决定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旗无辜道：“第一个想说的就是你，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的。”结果对方说秋秋在做检查，我全然忘到脑后，哪还顾得上其他的。
宁宴随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秋秋很坚强，手术也不着急，你不用太担心她，等过几天我陪你去看她。”
既然决定复出，那就要赶在热度最高的时候，宁宴随深谙这一点，一脚踩下油门，陆旗问：“去哪？”
“公司。”
当今娱乐盛行的年代，经纪公司，娱乐公司层出不穷，传媒行业发展迅速，新旧更替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今天这家小公司手下艺人中的其中一个大火，明天它就会靠着这一个人的流量跻身中层；
一家规模较大的传媒公司也会突然因为某个艺人爆出的极度劣迹而损失惨重。
但不管它们如何更替，宁氏娱乐在其中都是不可动摇的存在。
宁氏集团的创始人宁玺园早在中国娱乐行业发展之初便创建了这座产业，几经变革，到宁宴随这里已是第三代。
除了深厚的根基外，宁氏与其他各行各业的龙头企业多少也有关联，这也是它作为娱乐公司从不受制于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到如今，它手下的艺人演员已经遍布娱乐圈各个方面，影视、广告、商务推广策划及演出等更是同行可望不可即的对象。
普通人若是能进入这里，靠着极为优秀的资源，哪怕是毫无表演力的素人都能火出道，但这也意味着宁氏娱乐对手下人要求的门槛越来越高，普通人想进入这里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陆旗之前的卡池娱乐公司与宁氏相比，差不多就是小巫见大大大巫的程度。
他跟着宁宴随的脚步走进公司，迎着美丽前台和一干同事灼热的视线，陆旗目不转视地跟着宁宴随共同上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陆旗松口气，轻靠在墙上，“好久没有这么多人注视我的感觉了。”
宁宴随笑：“你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跟我一起出入宁氏娱乐，被媒体抓到了怎么办？”
陆旗也笑，微微上挑的眼尾带起来一抹自己都不知道的勾人神色：“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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