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秋行知道,要想解开这一切,要么从太后那儿下手,要么从当年血案下手。
死物终究是比活物好开口。
活物有思想有手段会逃避,想要对方吐出真相,难如登天。可前者不一样,死物往往是最好利用之物,能否被活化,只是时间问题。
柏秋行揉了揉眉心,他总是被乱七八糟的思绪扰着,最后是被一道敲门声唤回神来的。
“大人?”
时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柏秋行收了案纸,将其折起夹到旁边的书册里,而后随手抄起一本书,翻阅起来。
“进。”
他依旧看着书卷,没分给时松一个眼神,不咸不淡问道:“所为何?”
时松见状嘀咕了一声什么。
“给你。”言罢,他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柏秋行跟前晃了晃。
还是两串糖葫芦。
柏秋行愣了一瞬,接过来抬眼问到:“就为了送这个?”
时松轻咳一声,干巴巴道:“也不完全是……”
柏秋行不自觉眉梢微挑,将糖葫芦还推给他,言道:“贿赂?你先说为了什么,我再考虑值不值。”
“也……不算贿赂吧。”时松轻叹一口气,想了好久才道:“大人能否派些人跟着赵将军?”
他今日回来后,想了好久,还是害怕赵清出事。
虽然他有不想让偶像冒风险的私心,但此事牵扯到赵清还算小,这背后更大的危害,还是朝廷及兵权的交移。
再说大些,便是天下百姓。
虽说他不是为天下大义牺牲小我之人,但若是能见无辜之人少一分苦,何乐而不为?
柏秋行扣书将糖葫芦覆住,整个人后仰端正身来,盯着时松幽幽问道:“所以,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知道,书里张齐敬原话是这样说的……
“圣上如今不过而立,却也是糊涂了。谷城八万的驻守军,让一个丫头坐镇,像什么话?再说她赵清这么些年,风头出尽名声赚够,也该回深宅里相夫教子了。”张齐敬立在灯前,话是对身侧之人说的,“行军带兵本就不是女人的强项,军营也不是女人该待的地方。那八万兵权,还得交到合适之人的手上。”
彭祥道:“赵清那边,学生已经派了人了。”
张齐敬整个人转过来,拍了拍他肩膀,继续道:“很好。柏秋行那边就先别管了,本就不在计划之内。太后或许自有打算,没死也无伤大雅。只是,我们这边得抓紧了,万一哪天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总得死一方。谁会希望那一方是自己呢?”
他想起什么似的一转话锋:“黎古的进贡使臣在来的路上了吧?我要是没记错,这几日就该到了?”
彭祥应道:“是,最早后日便能到。”
“那该是鸿胪寺的事。茂鸿啊,我记得,你那个叫田什么的外舅子,是个从六品的寺丞来着?”
“是,叫田肃,字言功,与贱内非属一脉。”彭祥心里了然,“学生知道该怎么做。”
张齐敬点点头,又道:“杨陌还在度支司吧?户部侍郎这个便宜让陈彬捡了去,想来他心里是不好受的。褚卫全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上次经历宋辛一事,该是长了些教训的,杨陌在他手底下,也干不成什么大事了。”
他道:“既然流着张家的血,总得要有用处。这几日,想办法把他弄进鸿胪寺吧。”
彭祥颔首回应。
“就算圣上没吩咐,也得好好接待人家,别丢了后齐的脸。”张齐敬掸灰般拂了拂他交领,“最重要的是,让人家看见我们的诚意,别失了心。”
“学生明白。”彭祥想了想,又问道:“要给米赛格单独安排住处吗?”
“人家是黎古四王子,当然要优待。不过也别太明显,圣上疑心重,你看着点来,方便办事就行了。”
三更冬的书房内,还燃着火烛,门窗上倒映出两道身影,一坐一立。
柏秋行将反扣着的书连带着底下的糖葫芦,一并拉到自己跟前。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
他指尖在书面上点了两下。
“光是这个还不够。”
时松一脸认真道:“那大人还要什么?要不然我再给你买几串?”
“再买几串就免了。”柏秋行将这个问题反丢给他,“至于还要什么,你自己想。”
天光正好,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只是少了热度。不过才两日便冷了起来,晚秋近似初冬的模样。
明明没什么风,三更冬的腊梅树还是摇晃得厉害。
树下蹲着的人正一个劲地刨着土,脚边还放了一个酒坛子,被包得严严实实。
时松专注刨土,全然不顾周围的动静。
柏秋行回来瞧见了,看他看了半天也没别的动作,还以为他被狗上身了,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时松这才发现身后站得有人,他将铁锹栽在土里,拍了拍旁边的酒坛子,侧首仰头,略带了几分自豪说道:“埋酒啊!”
“你埋酒做什么?”
“大人不是说,你要什么,让我自己想嘛。我就想着给大人埋坛女儿红,等大人出……不,娶妻的时候,就把它挖出来喝掉。人家一埋都是埋十几二十年的,我这个半路出家,也不知道能不能埋得好。”时松一拍脑袋,想出个损办法,“要不然大人晚点成亲?给它一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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