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紧紧盯着季陵的手,大有他再敢靠近便要扑上去的架势。
季陵和它僵持了一会儿,忽然解开了自己的外袍,将袍子在手臂上裹成厚实的球,小狐狸还没明白他想做什么,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便被罩住了。
它条件发射剧烈挣扎,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回头便咬在那条手臂上,结果牙都咬酸了,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倒是自己被他捏住了下颌,扬起脑袋失去了反抗能力。
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小狐狸仰天发出“呜哇哇”的叫声,悲怆凄凉,如出生婴孩的泣鸣,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季陵一把捏住它尖尖的嘴巴。
“别叫了,要是让别人听见可不好。”
小狐狸悲愤地在他怀里蹬了蹬腿。
季陵将手臂上缠的衣服扒下来,蒙住狐狸脑袋,一手按住它不让它乱动,另一只手快速地为它处理伤口。
箭头埋得很深,将它从狐狸前腿取出时,小狐狸疼得尾巴直甩,在季陵脸上身上抽了好几下,然后被季陵无情抓住,一同按在掌下。
简单处理完伤口,季陵抬手拽下自己绑发的红绳,紧紧扎在小狐狸受伤的前腿上止血。
做完这一切,他在狐狸尾巴上撸了一把,然后拿回了自己的衣服。
“条件简陋,望你见谅。”
小狐狸蒙在衣服里徒劳挣扎了半天,衣服掀开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一下子就懵了,短圆耳朵抖了抖,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季陵,模样呆呆的。
这个人类……不杀它,还给它疗伤?
季陵仿佛看出了它的震惊,笑道:“狐裘虽好,但也并非人人都爱。”
他说着,没忍住又在狐狸脑袋上揉了一把,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小狐狸没再咬他。
江鱼过来时在树林外见到了季陵的马,于是守在那儿等他,没想到一直等到日落时分,才终于看到他慢悠悠出来的身影。
江鱼瞪圆了眼睛,大喊一声:
“凌钰,你在里面干嘛呢——”
嗓音惊起一片飞鸟。
季陵走到他面前,翻身上马:“射下来的雕掉林子里了,我进去找来着。”
江鱼觉得难以置信:“就这?你找了半天?”
季陵看着他,真诚点头。
江鱼见他出来时只带了弓箭,除此之外两手空空,于是问道:“那雕呢?”
季陵这才想起来,无辜摊手:“没找到,兴许是被人拣去了吧。”
江鱼:“……”
好气!
夜幕渐沉,远方的猎场大营中燃起篝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欢声笑语不断,大概是参加秋猎的将士们在论功领赏了。
季陵和江鱼什么都没猎到,不好意思过去丢人,趁着没人发现偷溜回了将军府。
正门自然是不敢走的,两个少年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后院墙外。
“我先上我先上。”江鱼攀住围墙,一使劲脸更红,“你在下面托着我点儿。”
“行。”季陵托着他的腿将他顶上去,听到了墙那头落地的声音后,缓缓后退两步,在墙面上轻轻一蹬,双手握住墙顶借力,便如一只灵巧的飞燕般稳稳翻过围墙,轻盈落地——
抬头,对上自家亲爹恐怖的眼神。
江鱼被人捂着嘴压在一旁泪眼汪汪。
季陵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天命不佑,世事难料啊……
凌佚年方四十,身为大夏人人称颂的战神将军,气势如山岳般强悍。不必说话,光是往那儿一站,高大的身躯便能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发怒时,简直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他目光在季陵身上巡视半晌,出声道:“跪下。”
季陵闻言膝盖一软,跪得一点儿不带犹豫。
凌佚盯着他散落的头发,声音沉厚:“去哪了?”
季陵道:“回父亲大人的话,儿子今日去了猎场。”
还算老实。
凌佚道:“既然有功夫参加秋猎,想必你已将为父交代的书都背完了,那为父便考考你:君子能为善,而不能必得其福,下句为何?”
季陵根本就连一眼都没看过那些文章,哪里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儿子不知。”
凌佚无言盯了他半晌,忽然对身边人伸出手:“拿我的戒鞭来。”
……
“呜呜呜呜凌钰你真是太惨了……”
季陵房内,江鱼扒在床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季陵挨了亲爹一顿削,身上被打得找不出一块好肉,碰哪儿都疼,只好趴在床上看那该死的策论,没想到耳朵还要受到江鱼的荼毒。
他嘀咕道:“这么能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挨了打的人是你呢。”
江鱼吸着鼻子道:“我爹也罚我了。”
季陵心里平衡了点,这才对嘛,好兄弟就是要有难同当。
“罚你什么了?”
“禁足三日。”
这算什么惩罚?季陵倍感凄切。
他不想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将手中书页翻得哗哗直响,憋着气要找出那个让自己挨了二十戒鞭的下句。
在这儿呢……
【君子能为善,而不能必得其福;不忍为非,而未能必免其祸。】
君子能做善事,却未必能因此得到福运,虽不忍心做歹事,却未必能因此避免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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