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蚀微微一笑：“当然了，我屏蔽了嗅觉，所以现在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柯乐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气愤不已，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让别人过来闻味道的吗？！
但气愤过后，他还是不敢跟大佬对着干，只好在心里默默同情了自己跟沐瑶一把。
沐瑶很快报出了答案，药油中的大部分材料都是正常治疗扭伤挫伤的，但是里面还加入了一些平时不觉得奇怪，放到这里就很蹊跷的东西：“这里还有五种阴木，分别是桑、槐、楝、杨、柳，全是上了年份的木材熬煮成水，或是树叶榨汁混入其中。”
柯乐一听就觉得头皮发麻，小声嘟囔起来：“听起来这不仅仅是一缸药油啊。”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药油，药油又不是福尔马林，还能管尸体不腐烂。”姜蚀指了指里面的尸体，“这人已经死了挺长一段时间了，还能保持这种轻微程度的腐烂本来就很可疑。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基本上可以判断这药油里蕴含着某种阵法，也正是因为这种阵法，能够让原本被困在这栋公寓的互先生得以脱离束缚，只需要每天回来一趟巩固阵法就行，晚上再也不用担心陷入死亡的循环之内。”
“等等，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柯乐在报完答案后赶忙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求知欲，“这个互先生不是鬼怪吗？”
“那这栋楼里每天都死人，居民们就没怀疑是鬼怪干的吗？”姜蚀反问道，“鬼怪知道自己是鬼怪吗？”
“啊这……”柯乐睁大了眼睛，他和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止是他一个，大家都没有想过这点。
佟杪拧着眉头问：“可是，按照你的推论，这栋公寓之前难道也经常死人？可我们刚来的时候，这里的住户都是活的，而且都住满了啊！”
姜蚀摊了摊手：“这公寓都叫死亡公寓了，难道你们是第一批参与的玩家吗？如果这个副本在玩家没参与的时间里也在一直运行，那么除了一楼和七楼，其余的1号房和4号房的住户隔三差五就会看到有人死亡，长期下来，他们的心理不会崩溃吗？”
“还有，你们有没有去问过401的大婶，她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提着水果来看互先生的那天，究竟是为了慰问伤患，还是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认识一下新邻居？”
“最后，不是也有玩家从死亡公寓出来了吗，那个人为什么在离开之后还会自杀，究竟是因为承受不了，还是因为——”
姜蚀故意拖长了音调，表情淡淡地看向众人：“因为他已经被‘互换’了身份，所以灵魂被永久拘留在副本里，就算身体出来了也没用。”
在场的人全都听愣住了。
姜蚀的推测也不是无的放矢，他从之前听柯乐说到那个玩家的事情起就有些怀疑，在看到“互”这个姓氏时疑惑加深了几分，普通人看见“互”这个字，一般下意识就会组词“互相”“互换”“互质”之类的词语，语义也是指相互的关系。
而且“互”这个字本义是收绳器，至少得有两条绳子才算是收绳吧，所以姜蚀先入为主地判断出鬼怪涉及到了两个人。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401的大婶有问题，后来很快排除了大婶的嫌疑，因为根据小雨他们提供的情报，404的互先生只点同一个外卖员的饭。
如果不是正儿八经的外卖员，每天提着饭盒上门，总会引起保安和物业的怀疑，一查证件很快就会露馅。所以可以确定外卖员不是假扮的，那么也就是说，互先生是用自己的手机给自己下单，然后自己再送外卖过来的。
他通过某种秘术，跟玻璃缸里的人互换了身份，可以暂时脱离这栋公寓，只是给他这门秘术的人也没安什么好心，让他暂时离开，却又不能完全离开，必须每天都来加固阵法。
“而且，这阵法总有失效的一天。”姜蚀叹了口气，“药油虽然可以减缓尸体腐烂的速度，但不是完全不腐烂，他迟早还要对其他人下手……甚至我怀疑，这不是互先生的第一个下手对象，而且，这很可能是个玩家。”
只有玩家的失踪不会引来居民和保安的注意。
其他人本来听了姜蚀的前半段分析就已经处于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状态，现在更是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越分析越恐怖了！
姜蚀最后总结陈词：“这只鬼怪虽然没有意识到鬼怪的身份，但他也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了，我想，这才是副本最大的恶意。”
它似乎就在高处俯视着这栋公寓里为了生存而挣扎的蝼蚁们，看那些自诩为人的人是如何一步步踩进深渊，摒弃人性的。
有像住户互先生一样，为了一己之私，大胆地对陌生人下手的；有像蓝色霓虹那样，故意淘汰玩家的；即便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泯灭人性，愿意去寻找破局之法的，也将遇到重重阻碍，最后要么含恨而死，要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离开，离开之后还不一定能脱离副本。
啧，真是好大的恶意。
姜蚀忍不住气鼓鼓地把其中一个环保袋里的食物都吃了个精光，边吃边分析，边说边舔去嘴角的饼干屑：“唔，等他自己送上门之后，我们还得让他跟缸里的人换回来，这才算是完成了主线任务。”
很显然，只是发现了互先生的身份还不够，必须得想办法结束这个公寓的死亡循环，才是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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