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相信他。
父皇那么相信他。
辞惜抬着头，右眼几乎要淌下鲜血来，她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原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他们，在他顾奚眼里到底算什么？
顾奚慢慢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一笑：“父君以为，西西会更好奇，你的父亲到底是谁。”
一瞬间，辞惜差点吐出一口血。
“为什么？”辞惜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字句来。
顾奚却摇着头哈哈一笑，突然朗声道：“公主被妖邪附身，以阴晦之气伤及圣体，以致陛下身体衰弱，如今更是妄图谋害当朝皇后……”
“父君！”辞惜尖叫一声，满脸狰狞的泪水。
他怎么可是说，是她害了父皇？怎么可以说，她要杀他？
那是她的双亲啊！
顾奚看着她，语调突然放缓，几乎有几分温柔了。
“妄图，谋害当朝皇后，甚至大开杀戒，罪无可恕。”他走向辞惜，温柔地说道，“我作为皇后，虽心有不忍，却也不能纵容妖邪作祟，乱我朝纲，故，对公主辞惜，施以火刑，以慰亡者在天之灵，并以此，愿陛下，早日康复。”
辞惜怔愣愣的，只能缓缓说道：“父皇不会允许。”
顾奚抚摸着辞惜的脸，微笑：“他阻止不了，毕竟，他自身难保。”
辞惜颤抖着嘴唇，却突然笑了：“那父君是以为，这些垃圾，能抓住我？”
说着，就像要印证她的话一样，门外传来凄惨的尖叫声。
真像啊。
顾奚有点恍然地想起来，上个世界，宋辞墨偷袭庄园，而他将计就计准备捣毁城堡的时候，宋辞惜就是这样，独自一人满不在乎，纵然是在绝境之中，依旧可以轻轻松松地为自己撕开血路。
因为她是世界的主宰者，因为这里的一切，本就是为了她而存在的。
可是上个世界的目标本身就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是个以人血为食的怪物，但这个世界的辞惜，分明是个娇生惯养没看过任何肮脏的女孩儿，是被他和褚祁月一起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怎么就能对生命，对死亡，对双手沾满鲜血这种事情，漠然到这种程度呢？
【大概因为，灵魂从来没有变过吧。】系统笑着，声音轻柔。
哦，原来是灵魂吗？
【就好像迦南，两个世界，褚祁月和宋辞墨完全不同，无论是身份还是性格，但真正看去，却依旧可以找出相同的，没有改变过的特质。】
【例如，对目标毫无原则的宠溺。】
【还例如，爱你。】
【所以啊，宿主，你必须适应某些不同，也必须接受某些相似，还有，某些无可避免。】
“啊啊啊啊！”
啊呀，这和上个世界不同，上个世界的目标，没有这样尖叫。
顾奚捏紧一把长不盈尺的匕首，他抓着锋刃，匕首割破了他的手，染上了一片鲜血。
随后，他用这把染血的匕首，在辞惜的眼前狠狠划过。
辞惜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双眼，发出凄厉的叫声。顾奚的鲜血迅速在伤口里弥散开，压制住了所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辞惜扑倒在地上，鲜血淋漓，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瓶硫酸，甚至可以看见些微的白气从她的指缝间冒出来。
在他制定下这些计划的时候，系统告诉他，这个世界，甚至以后所有的世界，目标唯一的弱点，依旧是他的鲜血。
顾奚本以为上个世界，他的血可以伤害宋辞惜，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拥有着“锁”，但是看来，他和目标之间，有着更加特殊的相生相克。
至于到底是什么，系统并没有告诉他，他也没有再多问。
总之，这一点对他来说，非常方便。
压制住门外侍卫的可怕力量在顷刻间荡然无存，顾奚冷冰冰地下令，几个侍卫终究还是克服了恐惧冲了进来，将挣扎不断的辞惜按在地上。
“父君！”辞惜满脸的鲜血淋漓，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啼血一般。她被按在地上，却还是用力地抬起头，奢侈地想要用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看一看眼前这全世界最最恶毒的人。
生她养她的，她的血脉至亲。
顾奚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脸，突然就想起那天，金红的光芒流泻在天际，凰鸟啼鸣，产婆将刚出生的孩子抱给他看。
他看着辞惜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只觉得，这孩子真是丑得连爹妈都不想认。
她生来体弱，整晚整晚地咳嗽，只有在他抱着她的时候才有片刻安宁，小小的孩子带着浅浅的奶香，安稳地闭着眼靠在他的臂弯。
她捧着碟子剥瓜子，每次被他抢走都会恼羞成怒，说那是剥给父皇的。但即使知道他每次都会抢，她还是一碟一碟地剥着，一次一次地张牙舞爪，像是没长齐毛的小奶猫，把自己当成老虎露出尖牙。
她伸出两条白嫩嫩的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似冰冷似哀求：“告诉我，你爱父皇。”
顾奚回忆着这些过往，扯出一个笑容来，声音很轻，几乎要破碎了：“将公主压入天牢，五日后，火刑。”
系统：【目标痛苦值，百分之七十一。】
第32章 杀死公主的方法（十三）
什么叫活着？什么叫死去？
什么叫爱？什么叫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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